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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月亮都知道(四)

2018-12-30  本文已影响10人  未知_已知

新的一周很快就到来了。每周一早上升旗过后,班主任都会召开小班会,进行每周的小组评比。宋懿慈依旧波澜不惊地听着老师对每个小组的点评。她可以这样淡定,完全是因为程梓航是上周三才调来的,而且也没犯什么大错。

果然,说道宋懿慈这组时,老师和颜悦色:“三组表现得一向不错,程梓航也值得表扬,除了上课睡觉、偶尔说话之外,其他都有进步。”宋懿慈差点没忍住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可表扬吗?老师对他的期望值也太低了。

所以说人生很不公平。有的人拼命想要变得优秀,做到完美,可只要出了丁点差错便会引来责备和失望;有人懒懒散散不求上进,可只要有了一点长进,就会得到表扬。这种可笑的对比充斥着整个人生。

这次的小组评比,三组是第二名,95分;没有了程梓航的第六组,这次终于不在倒数前三名中徘徊了,赶超了班级平均水平。宋懿慈坐在的五年一班共有52人,分为13个小组,第二名也算是个好成绩了。她自己几乎没被扣过分,一则她装的好,二则老师的小奸细们都有些“欺软怕硬”,并不敢扣好学生的分数,只是揪着些差生不放。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连老师都偏向、包庇好学生,他们就算记名了又有什么用?沈茹茹是个真正的“三好学生”,自然更不会被扣分,这次被扣掉的五分,两分是窦辉的,三分是程梓航的。这些都在宋懿慈的意料之中。她对这些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种偷偷记名的方法太过幼稚,只要不把她牵扯进什么麻烦中,名次什么的都无所谓。

“老师的奸细”是同学们的叫法,通常来说,是老师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找到某个学生,赋予他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按照宋懿慈的观察,这些人是不定期更换的,一般都是些没什么职位的学生。他们经常是被人管理的,普普通通,没什么权力也没什么分量,所以十分重视老师分配的秘密任务,认为这是老师对自己的肯定。他们十分负责地监视着整个班级,默默地记下那些扰乱课堂纪律的同学——当然,好学生就算了,他们说话可能是在讨论问题。宋懿慈曾猜到过几个这样的“奸细”,但后来也懒得猜了,爱谁谁吧。

程梓航听到小组排名以后,笑着转过头来对宋懿慈说:“组长,怎么样,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宋懿慈对他笑了笑:“可以,继续保持啊。”

他说:“那我必须听组长的啊,万一。。。。。。”他没继续往下说。

宋懿慈一头雾水:“万一什么?”

程梓航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摇摇头:“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罢转过身去。宋懿慈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午饭过后,宋懿慈和楚意从小饭桌出来,一同返回学校,午休时间学生不允许进教学楼,教学楼门口有门神一样的值周生把守着,她俩便随意地在操场上散步,权当消食。中午的操场异常热闹,男生们踢足球,捉人,丢沙包;女生们跳皮筋,过家家,经常能听见有女生喊着“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之类的咒语,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她和楚意静静地走着,悄无声息地融进这片热闹之中。

宋懿慈和楚意的友情建立的很奇怪。本来,宋懿慈是抗拒着跟某个人走的很近的,可她和楚意前后桌三年,又在同一个小饭桌,楚意经常很热情的同她讲话,一来二去,宋懿慈总不好再对她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渐渐的,她们的关系从打个招呼,到一起去小饭桌吃饭,到上课偶尔传纸条说话。体育课一起玩,最后到连去洗手间也会一起。宋懿慈渐渐习惯了楚意的存在。她跟楚意,说不上投缘,但相处了这么几年,也算是亲厚了。

连宋懿慈自己也没意识到,她以为的自己坚冰一样的心,其实被融化也并不算难。

他们俩在班里人缘都很好,但不是一种好。宋懿慈学习好,长得漂亮,友善却不喜与人交往过深,大家对她都是存着羡慕和尊重,客客气气的;楚意是个很讲义气的女生,开的起玩笑,对人又热情,画的一手好画,大家对她更是亲近和喜欢,就连程梓航也跟她称兄道弟的。而且她还有一处很特别——她和宋懿慈很好,这就让人对她更加好奇,还带着一丝羡慕,觉得她肯定是有特别之处的。

其实楚意和宋懿慈完全是两种人。许多人都同沈茹茹一样,搞不懂她们为什么会要好。如果说宋懿慈像水,那么楚意就似火,都说水火不容,可她们连架都没吵过。人和人相处久了,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可宋懿慈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即便有什么生气的事,也很会隐藏情绪;楚意是大大咧咧的有些男孩子性格的人,什么生气的事转瞬就忘了,总之,她们都是很难吵架的人。不吵架,性格也互补,虽然不算是一拍即合,但是也有做朋友的缘分了。宋懿慈总是很相信缘分。

虽然楚意在他人眼里总是有些闹腾的,但相处得久了,宋懿慈发现,有时楚意在她面前却很安静,不似与他人那般爱说话。经常是她们两个一言不发的手挽手散步。宋懿慈有时觉得,楚意也是个很有心事的人。可是她从不问。因为她自己也是个有一堆乱七八糟秘密的人,这些秘密她一个也不愿同人说,将心比心,她自然不会去问楚意不愿说的心事。还有另一层原因:她甚至害怕楚意主动说出她的心事。因为即便她吐露心声,宋懿慈也不想回报给她自己的秘密,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楚意的坦诚。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会儿,偶尔扯两句闲话,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楚意抬头看了一眼,乐了,给了挡路的人一拳,“程梓航,你在这吓谁呢?好狗不挡道啊。”程梓航也笑,却既不搭话也不闪开,只是看着宋懿慈说:“组长,你现在有时间么?”楚意看着程子航,笑容收敛了些,没说话,宋懿慈感到她挽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收紧。宋懿慈摇了摇头,回以他一贯的友善微笑:“没事啊,怎么了?”

程梓航说:“来,跟我来,有点儿事儿。”说罢,就拽着宋懿慈宽大的校服袖子,也不用力,只是带着她走。宋懿慈一愣,心想: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要把我带到一个偏僻角落打我一顿?可是我跟他又没有什么仇怨。难不成是他要替谁来报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素来不与人结仇,谁会跟她过不去?那他这样神神秘秘的是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挣脱了程梓航的手,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在这说吧,不用神神秘秘的吧。”程梓航回头看向她,脸朝着阳光。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越发白净,眼睛被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眯着,却显得睫毛越发的长,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嘴角却是翘起的,盛满促狭笑意。带着痞气,却又带着孩子的稚气。他挠了挠后脑勺,带着勉强的语气:“在这说?不太好吧。”神情没有丝毫的为难。宋懿慈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美人坯子。

许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明明都还是毛头小子,却喜欢装酷、扮酷。那时在年轻人中流行着一种运动服,红黄蓝绿都有,胸前印着“中国”两个字。这些小男生就喜欢模仿这这种时尚,剪一个社会青年的发型,再把校服裤子改细,紧绷绷的贴在小腿上,这种装束在小学高年级里风靡一时。他们穿着这样的衣服,故作痞气的样子,以为自己都酷,够“社会”。宋懿慈每次看到大片大片的这样打扮的人群,都质疑自己的审美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她理解不了这种时尚呢?

可程梓航的痞气却是浑然天成的。如果他的痞气也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简直可以和宋懿慈相媲美了。他的头发是干干净净的板寸,穿着纯黑或者纯白的短袖,外面披着的是校服,不是刺眼的“荧光黄”外套,裤子也是松松垮垮的不贴身。从远处看,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小学生,外表乖乖巧巧的,可如果你观察他的神情,就能轻易发觉他不加收敛的狠劲儿和痞气,还有一种不像是十岁刚出头的孩子的有的凌厉。这种凌厉,在他的眼角眉梢,也在他总是上扬的嘴角。这种气质,或许就是那些装模作样的孩子未能演活的。

他锋芒毕露。

不知为何,宋懿慈感到了莫名其妙又难以控制的烦躁,像是在恼火着自己什么。她还没说话,一旁的楚意却先她一步:“程梓航你今天抽什么风?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宋懿慈有些惊讶地看了楚意一眼。楚意可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对朋友尤其如此,今天这是怎么了?楚意的脸上挂着一丝奇怪的怒气,挽着宋懿慈的手臂一直紧紧的收着,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了这里。

程梓航见楚意变了脸色,连忙求饶似的说道:“哎,这怎么还生气了呢?行行行,在这说就在这说,可别生气了啊,你一生气可丑了。”

楚意脸色稍缓,依然用僵硬的语气说道:“你丫才丑呢。”程梓航讨好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向远处招招手:“你们赶紧过来!”宋懿慈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才看到远处有一群男生,此刻正向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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