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生日的人
长这么大,记得你生日的人,都有谁呢?
小时候的生日过的很简单。在一个凉凉的早晨,阳光照在矮矮的窗台,灶台上还冒着青烟,锅里煮的大米和红枣在嘟嘟的冒泡儿。妈妈掀开我的被窝,手凉凉的触摸到脸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恩~”拖着长音,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个懒觉。妈妈便轻声说道,起来啦,还记得今天是啥了吗?今天是你生日,锅里给你煮的鸡蛋,快点。
乡村早晨那时候生日简单而幸福。
上学的时候,我没有跟同学们说过我的生日。他们过生日都是去吃饭庆祝,把生日蛋糕抹的脸上身上都是。我觉得那样子真的好浪费,却又羡慕。有时候他们热热闹闹的打成一片,而我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
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过生日是在高中那会,和其他同学一样,买了两袋阿尔卑斯棒棒糖,在班里发给同学们表示一下。晚自习快要放学的时候,班里同学起头为我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大家为我唱的祝福歌。令我印象深刻,至今还能感受到那会的怦怦的心跳。
第一次吃生日蛋糕,是在我妈生日的时候。高中有段时间是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的,我妈专门来为我做饭的。她在附近餐馆找了份工作。我清楚的记得我妈的生日是在那一天,放学后我偷偷溜出学校,用攒的钱在学校附近的蛋糕房买了一个蛋糕,现在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味道的了,只记得甜甜的奶油和松软的面包。我悄悄准备好了想给她一个惊喜。买来蛋糕后,我兴冲冲的跑到住的地方,把蛋糕认真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跑去上晚自习。
我妈会在我晚自习放学前下班回家,我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她回到家看到我给她买的蛋糕,会是什么样子呢?
回去后,我妈没有料想到我记得她的生日,而且还给她买了个蛋糕。我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为她唱生日祝福歌,点上蜡烛,直接让我妈许愿。我妈竟然脸红了,哈哈,她心里应该很幸福吧!
那时候我学习不好,一直到高考落榜都是一个样子。我想着别人都在一个劲地向前冲,而我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高考结束后,我的分数只达到了三本线,我没有填报志愿,得知分数后,天亮就收拾好东西离开家了。我没有一点让我妈值得骄傲的地方,就连后来工作了也是,我时常问我自己,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该怎样努力,倘若有一天,爸妈老了,我靠什么去照顾他们。
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我为什么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我不能埋怨别人,只能狠自己。如果我当时能够早点警醒,好好念书,或许现在还可以一边念书,一边憧憬着未来,而生活又会是另一番情景。
然而不是。我匆匆地进入社会,偶然间成为了一名程序员,写着潦草的代码,还好之前醒悟,学的基础扎实,培训班毕业后在杭州这个向往已久的城市谋到一份职业,过着很多人羡慕的生活。每周都要和朋友聚餐,聊天,游西湖,游湘湖,去北高峰爬山,有时候去周边城市,上海,嘉兴乌镇,平湖西塘旅游,回来后在朋友圈里晒吃喝玩乐。他们都评论,生活过的逍遥了。我却笑而不语,天知道我加班熬夜到什么时候。
每个人光彩的背后,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每天都要加班,最晚有时候到了第二天凌晨三四点,睡三四个小时,醒来继续去公司上班。我知道我很卑微,还没有多大的成就,还没有让人值得一提。所以我在不断地努力,尽管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会很难。
我妈不会玩手机,不会上网,看不到我的动态,我加班了,我加薪了,我周末聚餐,出去旅游,她都看不到。她不知道我去过哪些地方,都是我后来打电话跟她说到的。我说,妈,我上周去乌镇旅游了,一个水乡,风景很漂亮。我妈说,噢,好好,没事多出去转转,见见世面。
如今一个人在杭州,生日不能在家过,虽然在这我有很多的朋友,却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九月二十号晚上,我突然收到我妈的短信,“生日快乐”,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独处异乡的我热泪盈眶,让我一颗游子的心更加想念我的家人。我知道他们时时刻刻的思念,长这么大,只有她的祝福到的这么及时。
后来跟我妈打电话,我说那天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了,我心里都懂。她说手机不怎么会用了,发个短信都废了老大劲,字都不会打了。我在千里之外的电话这边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唯独有她记得我的生日,年年如此,不曾忘记过。
慢慢的,爸妈都会老去,头发白了,牙齿松落了,走不动路了,东西忘记了放在哪个地方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多陪陪他们,就像小时候他们哄我们开心,照顾我们一样。
那天中午,我给我妈打电话,我说,妈,吃过饭了没有?干啥呢?
她说,还没有吃饭嘞,在门口晒太阳呢,待会就去做饭,吃过饭去麻将馆坐会。
我笑着跟我妈说,才四十多的人就开始过上五六十岁的生活了,我爸不在家,自己一个人,连吃饭都是应付的。
我想我妈这样的年纪应该学会多打扮自己,穿的靓丽些,出去逛逛街,旅旅游什么的。而不是在门前晒太阳。我想,大概是西宁的天已经很冷了,外面有太阳,应该很暖和。我跟我妈说,给你买张飞机票,来杭州玩几天吧。她说那哪行,得问你爸了。我打电话问我爸,我爸说,你妈飞机场都找不到,别说去杭州了。
真的特别想带她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
前些天我弟生日,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他的动态。他说,“也只有老妈记得我生日了,仔细想想能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只有自己的父母了,虽说有时间内心挺执拗,不肯去表达情感,但是我都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能像您这样包容我,把最好的都留给我。”
这是我看到他说过的最懂事,最温柔,最动人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