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2)对话
贯休和尚:天长地久。是的,北山的梅花开了,北山的门开了。我从远方来,又到远方去。当我抵达北山,我看到了氤氲的湿漉漉的草木。这些草木,神圣地抖动着。
逃了。理了。道路上的和尚,一个如我一般的和尚!
我选择了在北山之下开凿洞窟。佛窟。佛陀的洞窟。
已经开始了。崖壁上,莲花显出了真容。而在崖壁之外,滴滴水润湿了我的干渴的嘴唇。
我摇晃了一辈子。三十年的光阴。凿刻在崖壁上的是哪一个和尚?还有几个和尚顶着头顶的天空?
空了。仿佛悬棺了。仿佛气势雄倔了。仿佛崖壁上的高树还在耸立而放出犀利的光芒了!
大佛:那便是我。遮蔽了。编织的我。寄托的我。
你们吞噬了我的嘴巴。你们修建的凿刻上的时刻,便是我。
如今,我吞噬了万千的闪电,润湿了自己的石刻,而山崖上的石刻便是我,我的三生石。
贯休和尚:呢喃一句句了。凿刻上的巨石,累积着。青涩的树。高树。
天长地久。一意契合的瞬间。我的莲花高过我的头顶。树木葱茏。树朵纷纷。
我抬头看,天着地了。仿佛天地闭合。仿佛佛龛上莲花蓝蓝。
而当三千年的记忆相继罗列,开凿的佛窟,仿佛有仙草的光在闪耀。
一刻之间,智者寺关了门。我们只好倚靠在山崖下,叩着清泉。
我:你们那是一千年前的记忆了。你们的莲花早谢了。你们的开凿的佛窟早已经变成断壁残垣。你们的记忆早逝了。你们的倾倒的莲盘早已破裂了。我是在二十世纪的婺州。婺州的止息。婺州的断你的。婺州的几番消歇,已经停止了舍利子的光芒。此刻,我和妻子倚靠着神圣的罗店镇。脚下的罗店,显现出一种光辉烂漫的景色。而我和妻子停驻在了智者寺之外。
我:我和我的妻子,抵达智者寺。
我和我的妻子,将摩托车停在寺庙之外,进入寺庙。一地踏着青石板,湿漉漉的草木还在颤抖。我和我的妻子,背着太阳的光芒,在落入的庙宇里,进入大殿。
贯休和尚:听够了,暮蝉!
阵阵松鹤风声,进入大殿。
我饮着黄酒,闷声进气,大殿仿佛孤光独照。照彻万古长空。照遍万盏佛灯。
贯休和尚:还在听,还在听,我的暮蝉!
而送客声起来了。恭送的几个先客。送哦。送啊。几声暮蝉的鸣叫,颤抖,凡尘发出。
几声的暮蝉,躲着风发的暮蝉。暮蝉神圣。暮蝉几时鸣叫?
送走了山下的客。几回的客,几时归来?
独有我,一生刹那,一生茶店,一生领受着佛陀的照彻。
几时的照彻,车骑纷纷,仿佛光熙,木石拘牵。
我:贯休啊,几世之后,当我登临山水。我和我的妻子。靠着门房外的禅房。禅房花木深。禅房上的灯盏掩映着古树纷纷。几盏佛灯,仿佛有光。我和我的妻子,进入大殿。大殿之外,山下,繁盛不已,歌吟不已,一生的禅房,一生的摩托车,掩护着我们的门户。进入禅房。
大佛:世间的大道啊!
几何的大道氤氲啊?!
几时的大道运行不已啊!
大佛:一切都是光芒啊!
一切的光芒照出了我们的画境!
方是此时,方是他时,仿佛洞窟的光芒照穿了智者寺的风声!一时之间万籁并作,风雨搏击!
我:我和妻子进入大殿。
仿佛有光在照耀。彻底的光,显微的光,扑鼻的光,掩面的光。
妻子拿出手机。洞窟里面,佛殿上,万千的千手观音,之初的佛龛,迎面而来。
着地的手机,应出呼喊。
贯休和尚:几声的雨,还在波折?
几声的暮蝉,还在崖壁上飞出?
几声的消歇的浪浪,还在寺庙的上空放出暮春的时节?
而此刻,秋意已经华农。秋声已来。
我:万古的对话,仿佛落于我之外的头顶。
万千的对话,露出的马脚,洗出的石头,禅房里,我们在清谈。
清谈之间,止步的和尚,也拿出了手机。
大佛:应了此时的风声,万籁并作了!古老的佛陀,隐于禅房之外。而我护持的禅房,花木深。仿佛洞口的微光,显出旷野的秋色。而秋光,还在显露。
归于三尺之外的秋光,矜持,落寞,而起舞着,翩翩了。
那是落魄的子弟。那是与我对话的二十世纪的寂寞子弟。几个孩子的漏放,隐于几树的歌谣?
我:怅怅了。我和妻子出了禅房。走入大殿。
大殿,气息弥漫。几寸的粗布,穿在身上。
靠着手机映出的整个世界,万籁居易,而唯有禅房的草木暗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