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烟火深处,不胜岁月蹉跎
陈芸与沈复,从容的爱情,仓惶的婚姻。
十三岁那年,沈复对他妈说:娶媳妇,非陈芸不可。
四岁失去父亲,早早开始养家,文思灵动。
这样的表姐让一个衣食无忧的少年着迷。
于是两人成为夫妻,从两小无猜到浓情蜜月。
古时受男子倾慕的女人,多有秀外慧中一说,陈芸是个例外。
沈复极少谈及她的外貌,后人也是。
陈淑珍多半是慧中甚于秀外的。
与沈三白讨论诗文,淑珍坦言独尊李太白,爱李诗的落花流水之趣。
李诗的随性、别具一格与横生妙趣,其实恰似芸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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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两人,最是诗意清闲。
一次庙会,芸为女性不能抛头露面。
沈复提议她穿上自己的衣物假扮男装一起出去。
他是了解她的,他看到她柔和外表下的不羁与胸怀。
她会应允。
陈芸果然换上男装和一双新买的便鞋,与沈复相称兄弟,悠然于市。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小意外,庙会上竟无一人看出端倪。
想必她一路上也是神情自若的。
陈芸从来不是那个年代里典型的女人。
沈复去吴江办事,她想随行,便假装回娘家,两人在太湖秘密会合。
晚上在船头,沈复请船家女素云与自己夫妇二人一起喝酒。
船上没有灯,只月色朦胧。
几杯酒下肚,素云与沈复很自然地打情骂俏。
陈芸发话:不可动手,违者罚杯。
沈复开玩笑说,动手可以摸索但不能锤人。
陈芸便将素云推到他怀里笑说请他畅快摸索。
三人就这样一起赌酒嬉闹。
之后,陈芸因为不胜酒力先去回屋休息。
沈复与素云又喝了一会茶才各自回去。
这样的相处方式,像夫妻,又像原本的姐弟,在爱情里又彼此独立。
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女人给得起的婚姻。
陈芸不是一个平常的女人,倒是一直在尝试做一个平常的夫人。
她想为沈复娶妾,找一个“美而韵”的女子。
或许是因为她在大家庭里的地位日益险恶,必须做点什么。
也或许,她对沈复后半生的孤独有所预见。
总之这个念头一直在她心里膨胀。直到遇见张闲憨。
她认定了憨为沈复的人,但憨却另有捉摸。
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清贫日子的消磨。
憨跟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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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从这时起,
陈芸与沈复正式从爱情的不食烟火走进了婚姻的粗粝真实里。
婚姻注定要在柴米油盐里落根。
从来着眼当下的两人,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
靠着书画那点微薄的收入,总是入不敷出,把能当的都当了。
后来,芸病,家贫,两人又因为琐事被沈复的爸爸赶了出去。
原本神仙式的两人,自此寄住在友人家里。骨肉分离。
命运早已为他们的快乐标好价格。
此后不久,陈芸病逝。
就这样,一个二十三年的故事,惊艳了后人,悲凉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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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和沈复,一个早知世间炎凉偏不信邪,一个从来超然世外。
这样的结合,于氤氲在烟火中的人间,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岁月的爪牙里,
可惜了一场相爱,终成满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