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了的旧
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生活质量越来越高,生活内容越来越丰富,很多过去的习惯、内容、用品、习俗都被丢得好干净。
有的时候,成天让嘈杂的城市生活把人弄得烦闷不堪,多想回到以前那种简单、有些粗的日子。可现在很多的只能怀想,很难再回到从前。正如有的人说的,前进的脚步是挡不住的一样,丢掉的要捡回来,就更难。
好久没回农村,前些日子去了趟农村。一进村就感觉到特别的舒适,路、沟整修一新,干净整洁,空气清新,农村变化确实很大。原来一进村就有狗叫,这下倒是安静多了。除了偶尔能见到一只二只狗,还不怎么叫,基本上就没有人养狗。到处转转,村内除了老人、小孩,年轻人都成了稀客。鸡鸭很少,猪早就不养了,牛大都被机械代替,几条牛也听说是人家养来卖给市场的菜牛,难怪村庄这么干净。少了动物的叫声,耳朵里倒是清静了许多,只是少了些童年的记忆。
和老表聊天,说到过去的那些事,记得的那些人和物。说着说着,看到一件熟悉的东西。是个大大的木勺,以前喂猪用的。这种木勺是用木头挖出来的,有点像半个西瓜,有个连在一起的木柄。平时喂猪少不了,舀泔水,有的时候还当浇水用的工具。只是后来工具多了,加上这种东西挖起来很不方便,慢慢的就被淘汰了。
但这个木勺还有个很重要的用场。农村人自家做米糖,在熬糖中,就要用木勺来看糖的火候。别的东西还真的替代不了木勺,不然看不准火候,糖熬得不是老了吃不动,就是嫩了,只能变成饴糖。木勺用来看糖的火候,用前弄干水份,还要用稻草烧一下,不然沾上糖结起来就更难办。人工制米糖工艺复杂,时间长,还要有过硬的看火手艺,不然,一锅辛苦糖可能就会被糟蹋。
老表家还有个榨架。看起来好久没用,放在角落里只是堆放些东西。这个榨架以前作用可大,几乎家家都有。榨架中间有个槽,是用来放石磨的。一头有个可以转动的咕噜,另一头是几根较粗的挡杆。石磨用来磨干湿物品,做米果、做豆腐、退粟米壳一样少不了它。做米糖的时候,拿掉石磨。待米糖料煮好后,就用竹丝做的榨包装上料,下面放上盆。榨包放在磨的地方,上面放一块厚实的板子,再用一根粗木条,一头用绳子固定在挡木上,另一头固定在咕噜上。咕噜中间有孔,插上一根较结实的棍子,不停的转动咕噜,糖料的水份就流了下来。这种水份出来后,继续放进锅里熬到最后成糖。
现在农村少有人做糖、做豆腐,包米果再也不愿意去磨,全是机器出粉,十分方便。方是方便,但没有磨出来的东西质地纯正,口感也差了许多。乡下人不用磨,城里人却喜欢买个小石磨,放家磨点东西,图的就是原味。
在农村生活的时候,一到夏天,家家户户晒酱。有些放在房顶上,有些在院子里搭个简易的架子,用瓦制的缸装着发过酵磨成粉再加入适量水后和成的酱。经过一段时间太阳的暴晒,就成了香香的酱。这种酱可以用来酱豆子、茄子、南瓜、芋头、花生米,甚至米饭,各式各样,只要地里出的,几乎全都酱上了。日子好了,吃的东西丰富了,加上晒酱确实麻烦,后来的人逐渐的不愿意学,也不愿意做,晒酱自然而然的淘汰了。那些破旧的缸子,少有存在的,也没有烧制的地方。
时至今日,很多人又想起那个酱来,有些仿效,还有些创新。只是少了工序的东西,再怎么创新都不如前。没有经过长时间晒的酱的味道香,更没有那种酱的纯度,改来改去,反而有些不讨人喜欢。
原来各家各户有缸,有坛子,全是瓦制的。这些瓦制东西不易潮,还不会产生异味。大缸用来存米,小缸存放农产品,晒好的酱,米糖等。就连自家产的酒也是用小坛子装的,这样装的酒不变味,时间越长酒还越醇。
现在那些缸、坛之类瓦制的东西,已经非常难找到。虽说人们改用其他更新的东西装,无论如何比不上瓦制装具的好。
城里生活影响着乡下。富裕起来的村民,除不不种田,就连菜好多人都不种。难怪现在回到乡下,也难找到儿时的那种味道。村民用的是电、煤气做饭,灶大都成了摆设。想享用下灶炒菜的感觉,还得有特别的安排,现在谁愿意那么辛苦去砍柴火。
乡下那些老旧的东西,逐渐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去的还有儿时那些香甜的记忆。
老旧的东西不见得有什么很大的价值,但一定会有一段久远而不肯退却的故事。或许这些老旧的东西,就是一种传承,当没有痕迹的时候,会让人找到根。不是所有新的都能代替老旧的,也不是所有丢掉的老旧就一定能够重焕活力。当一种老旧的东西,不自觉的完全丧失的时候,不用多久,会猛然发现,丢掉的真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