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薄弱的免疫力经不起细菌的侵袭,那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病菌,便足已置他们于死地。
故而层层叠叠的青白色医用口罩,使得他们呆滞的生命更添了一丝苍白和厚重,漂浮的尘埃被口罩隔绝开的同时,这一群白血病人,也就这样被社会无情地隔绝开了。被社会边缘异化的他们,最终逃不过那漂浮尘埃一般的命运,缓缓地随风而逝。无人知晓,在那些泪水流尽的夜晚,有多少无神冷寂的空魂在孑然流浪。
死者长已矣。而生者,必须肩负着深切的悲痛,在无数个瞬间回味那暗沉双眼的凝视,它仿佛意味着某种祈求:让我死吧,我不想连累你。但情理难容这非人的恶念,活着终究是最为伟大且神圣的。在生的意念和死的拉扯下,反复的折磨让数不清的家庭就此被病魔拖垮,支离破碎。
只是,在偶尔捕捉到的闪躲眼神里,有那么一瞬间,你倏然化作了这白色洪流中的一份子,略略体察到他们绝望而倔强的余生。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你这一辈子,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吗?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不能。生老病死是每个人要经历的必然过程,谁也逃脱不了。在轮椅上度过了大半生的史铁生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死是一个必定降临的节日。吕受益割腕、上吊来逃避这惨然的悲凉,如有来生,望你可以怒斥这畸怪的病魔。
终了,夹道送行的众人注视着警车上的程勇。知交半零落,大家默默摘下了口罩,在尘土飞扬的小路旁,伫立目送。他们中的大多数不是富豪,不是关系户,他们只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在将来的某个日子里,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因为普通人得了绝症,这个开头就可以让人知道结局。但总有一些东西,它要高于生命,那就是对于恩义的珍重。这一幕让我想起《辩护人》的法庭审判,同样是众人请愿,义无反顾,同样是崇高的奉献。
我相信会越来越好
吕受益的胆怯自杀,黄毛的仗义替罪,以及更多人的死亡和离去。我不想谈医疗革命,社保制度,这些是非黑白牵扯不清,欲剪还乱。
只是隐约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碎片:
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曾坐下来一起吃了顿饭,吹嘘了一番人生理想和崇高抱负。再得知他消息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只知道得了场重病,没撑过去就走了。去探望过的朋友说死前几天还好好的,乐呵呵地说等哪一天去吃火锅,一定要尝尝从未吃过的猪脑,好好补补。闲着没事,我翻看他许久没有更新过的动态,最近的一条是:
如果注定难逃一死
请视死如归
如果能活着
就一定要好好他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