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澜梦第四届征文见微知著好故事

岁月里的栀子花

2023-02-20  本文已影响0人  筱笑盈盈

郑重声明: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4期活动,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开在岁月里的栀子花依然烂漫!——题记

1.

        皎洁明亮的月光,如一盏夜灯挂在天上,给黑漆漆的夜晚带来了一丝光亮、一丝温暖。

      在这条街道上,在混合着的人造光线中,月光显得很浅显,像一层轻飘飘的纱。陷入黑暗的老树很沉默,低眉顺眼地迎着来往张扬的汽车,像一个谦卑的奴仆,朴素而带着执拗。

      虞舒心很悠闲自在地走在街上,任由温热的风卷起许久未修剪的头发。享受着跌入夏夜而无人在意的自由,独属于她的乐趣。脑袋有些吊儿郎当地随着步子晃,毫无章法地打量着这个黑暗的街景。

      刚刚从高中同学聚会场撤离出来。依然格格不入的她最终还是偷偷溜了出来。

      有人说,同学聚会是为了炫富摆阔;有人说,同学聚会是为了增加人脉;有人说,同学聚会是为了增进友谊;也有人说,同学聚会是为了放下工作的包袱,重新体验学生时代的青涩。

      其实,不管参加同学聚会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否愿意重拾曾经的美好,维系同学之间的情感,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虞舒心觉得还是做不到和他们打成一片!尽管距离高中毕业已经有七年了,步入社会也有三年,但她还是融入不进去,更别说是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了。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宁辉中学。有多久没踏入这里了?五年还是六年?

    记得大一那年来看望过高中老师,后来再没来过。学校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大爷,我能进去逛一圈吗?”

      “姑娘,这么晚了了你还来学校逛一圈?”门卫有点面熟。

      “就一会,毕业好久了,想它了!”她带着真挚的眼神祈求着。

      “好吧,不要太晚出来!”门卫大爷发善心。

    “好嘞,谢谢大爷!”她信步而入。

      站在“高三六班”教室门前,抬头看到的牌子已经由原来的木头牌子换成了电子牌!

电子牌发出幽幽绿光,不断变换着班级学生的名字。

2.

        记忆的闸门一下打开!

      这是高三学年刚开始的秋天,正赶上学校运动会,对于高三学生来说也是最后一次参与校运动会。因此,老师网开一面,放大家出去观看比赛。

      高三六班在教学楼三楼,走廊顶西头的一间,窗外就是操场高音喇叭和加油呼喊的声音,一波波涌进来,像是战鼓咚咚催促奋笔疾书的虞舒心。

      她是作为班级通讯记者,趴在教室里赶通讯稿,本来可以在操场上完成再送去广播站,可是她的笔坏了,因此回来换笔顺便写完了再送去广播站。

        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她长吁一口气检查完了后就出教室门准备下去。看见艺术八班的肖穆棱站在走廊上。

      虞舒心怔了怔,他的父亲是著名歌唱家,是她最喜欢的歌手之一。所以,他也相当有艺术细胞,吹拉弹唱样样很出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要不认识他也难。

        艺术班在四楼,同六班不在一个楼层。”他在这里干什么?”虞舒心心里暗暗嘀咕着。

他除了家世好,本人也很有吸引力,他皮肤白净,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是一个帅能形容的。

而且他大长腿,在体育场上也很拉风。但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什么接触,连话都没说过。虞舒心正打算不管闲事,低了头去往楼梯,却听他在身后说:“喂,你去哪儿呢?”

她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什么人,走廊里空荡荡的,各班都静悄悄的,整栋教室楼很安静。

“你叫我?”她有点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

他含笑点头:“对啊,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吗?”他的笑容闪瞎了她的眼。

她有点迷糊又有点老实:“我,我去广播站呀。”

“哦,你的文采真棒!我们老班常常拿你的文章来读。”是了,她班的语文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虞舒心听他夸赞她,有点难为情地红了脸,低下头。她的语文是挺好的,基本上都能得满分,文史是天赋。

比起来她的数理简直是灾难,灾难性的数理成绩拉低了她的总分,她的天赋被埋没了,所以她在班级里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学生。才艺普通,成绩普通,性格也普通,基本在班里属于隐形人。

虞舒心低头瞧着鞋尖,许是模样儿有点楚楚可怜,她的长发有一半在耳后,另一半飘在脸颊边,阳光从大窗户照进来,肖穆棱忽然发现她的头发不是纯黑的,带着棕栗色。

“你染头发啦?”说着他伸手要去拨弄她的头发,虞舒心像只惊吓的兔子,一下往后蹦跳一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说:“怎么可能?”

“你怕什么?”肖穆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没有染发。”虞舒心又重复一遍。她从来不和男生搭讪的,更没听出肖穆棱话里亲昵的口吻。

“我要去广播站交稿了。”虞舒心转身噔噔噔下楼,肖穆棱也三步并做二步跟在她的后面。“我陪你一起去”,他边走边笑着说。

“喂,你走慢点呀!”看虞舒心不搭理人,他无奈地说:“他们讲你上了三年学,居然没有同学知道你家住在哪里?还有啊,听说你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不只是春游秋游,同学约你出去玩你也不去,是不是啊?”

虞舒心皱了皱眉,肖穆棱说得没错,她是不爱与人交往,没有交心的同学,也没有挽着手臂四处乱逛的闺蜜。

但是她不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呀,只是不爱凑热闹而已,人还是很随和!

“你这样不行,我们交朋友吧!”肖穆棱说。

虞舒心一听,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害得肖穆棱刹不住步子,差点扑在她身上。

“你说什么,开玩笑呢嘛?”虞舒心直接干脆地说:“对不起,我不想交朋友。”开什么玩笑? 肖穆棱岂是她虞舒心驾驭得了的?

        虞舒心就没把这事放心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继续做她的隐形人。

3.

      周五上完晚自习,虞舒心正准备回家独自坐公里回家!

      刚跳上车,就看见肖穆棱也上了车。虞舒心还在纳闷:公子哥也乘这种公交车吗?

不管了,找个位置坐下来吧!

        谁知她刚坐下,肖穆棱也坐到了她身边。虞舒心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肖穆棱忍不住了:“晚上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陪你一起。”

      “你有病吧,谁叫你陪了?我都已经坐这车坐了三年了。下一站,你赶紧下车。”虞舒心有点烦他了。

      “我不,以后你都不会一个人坐车了!”肖穆棱有点霸道总裁上身。

        “你演霸总呢?老师布置的作业?”虞舒心不客气地嘲讽,她一个人习惯了,不想有人打破她的平静。

      “随便你怎么想,诺,这给你。”像是变魔术一样,他从身后拿出一捧花,娇艳欲滴的栀子花。

      虞舒心彻底懵圈了。莫名其妙,高中生送花给女生?这什么梗?

      “难道我穿越了?”虞舒心最近在写一部小说,难不成自己穿成小说女主了?

      虞舒心捧着花不知所措,好半天才问:“肖穆棱,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肖穆棱此刻正沉浸在激动中,因虞舒心接收了他的花而高兴。被她这样一问,也懵了。什么几几年几月几号?

      “算了,花你还是拿去送别人吧,这花跟我不搭!”虞舒心把花放到他怀里。

        “你犯规。花你已经接受了,不可以还,大叔你说对不对?”肖穆棱转头问邻座看着他们笑的大叔。

      “对对,姑娘,人家小伙子一片真心,你可别辜负了。”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也接话:“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呢,好好相处吧,要珍惜这缘分。”虞舒心害羞了,满脸通红,头垂得很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这是在坑我呀!”虞舒心咬牙切齿地说。

        肖穆棱却嘴角一直翘着!

      这三年老班读过太多她的佳作,有诗,散文,小说,一开始可以说肖穆棱是被她的文采吸引,也就有了想认识她的欲望。那时他也就才十四岁的年龄,可能是懵懂少年的情愫使然,也亦或是好奇心驱使。

      后来他刻意跟她班一个男生混熟了,找借口去她班才把人和文对上了号。那是个文文静静的姑娘,那种甜美是一眼就有种想靠近的欲望,就像她的文,一读就被吸引,总之,她的人和文都深深刻进了他心里。

      虽然她常拒人千里,但仍然有着温婉和雅的气质,比起同年龄叽叽喳喳的女生,她显得沉稳大方又娇艳。

      有的女生是很美,但是却美得一眼能望到尽头。而她的美充满回味,像陈年话梅一样含在嘴里回味无穷。

4.

      肖穆棱依旧日复一日追随着虞舒心。他是艺术班的,虽然是高三但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他总是会等在虞舒心要乘的公交车站,看到她过来,默默跟着她上车,一起下车,她往巷口走,他往回返家去。

        有一天,两人下了公交车后,虞舒心终于忍无可忍了:“肖穆棱,你真这么闲吗?”她主动找他说话,这让肖穆棱很是开心,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冲,但不影响她终于搭理了他的事实,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不想搭理我?”肖穆棱委屈巴巴地说。

        虞舒心没说话,用脚尖踢着脚边并不妨碍她的小石子。他看着那枚无辜的石子,咕噜咕噜滚得没踪没影了,追问她:“你是不是讨厌我?”

        虞舒心抬头看着远处,路两旁的灯洒出的光像一个拱形长廊,而他们都隐在这条长廊里:“谈不上讨厌!”

      肖穆棱忽然就聪明了,他不再追问,只是看着路灯下的她,晚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吃不住风,轻轻飘落下来,可它们绕过了她,打着漩涡儿飘落在脚下。

        似乎今天晚上有什么在改变,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肖穆棱转身往回走。他的脚步很轻松,似乎今天很满足。

      肖穆棱回到自家别墅小院里,看着满园花木葱茸,秋天浸润在桂花的甜香里。他很喜欢桂花的香味,这种花香像醇厚的酒酿,清甜得让人迷醉,虞舒心就带着这样的醇香。

        虞舒心慢慢走着。快到中秋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浮云迁移,月亮上,若有若无的黑影引人入胜。虞舒心相信那里有楼阁桂树和玉兔,她不觉得月亮上会是冷冰冰的,她畅想着上面有无限温暖。

  5.

      下雨天最让人烦躁,尤其是秋冬的雨天。就快放寒假了,虞书欣十七岁迎来了缠绵许久的阴雨天气,打湿了人的心情,让她整天懒洋洋的。

        这是个周五,又是阴天,铅灰的天空,把人间弄成了个蒙着纱布的笼子,虞舒心像是被关在里面的鸟儿一样烦躁不安,这种烦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上午第二节课后。

      她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伏在桌上。看见肖穆棱在门口晃了晃,那是来找她的?

        虞舒心撑起身子,跟着他下楼出了教学楼,往操场走去,肖穆棱放慢了脚步,等虞舒心赶上来:“有事吗?”虞舒心边走边问。

        “寒假你会在哪里过?”肖穆棱问虞舒心。

      “我们还有寒假吗?”她很烦躁不安。

      “那总是要过年的呀。”肖穆棱说。

        倒也是,过年前后总能有四五天假,虞舒心没有说话,她每年寒暑假要去爸妈地方探亲。爸妈在太原航天基地,今年应该也不会回来,她还是要过去的。

        “如果你不出去的话,我和同学商量了,要去山区贫困小学做资助,你去吗?”肖穆棱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可能要去太原看我爸妈,但是最后还是要看学校的课程安排,我每年都要过去。”虞舒心遗憾地说,虽然她平时不参加集体活动,但这种有意义的事她也想参加。

      肖穆棱露出羡慕的眼神:“真想和你一起去。”他吐了吐舌头。

      “”我看你最近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了嘛?”肖穆棱现在关心她,她不再反感,这也算是进步吧!以前要是他这样说她总会来一句:“关你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天气不好影响心情。”虞舒心伸手指指铅灰色天空,“总感觉天阴沉沉的,要出什么事。”

      “别乱说。”肖穆棱温柔地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在看早春寒风里绽开的花朵,生怕不小心花朵就谢了。

        “舒心,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他喃喃说,“对不起!”他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本小本子,递给她:“这是你写的小说,对不对?”

        “啊!”虞舒心惊讶地接过来,这不是高一时她写的,后被同学传丢了的小说吗?

        虞舒心无语了。

        “看到它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已经暗恋你三年了!”肖穆棱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读这种小说,我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人,她要看多少书,心里有多大的世界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来?当我知道写这本小说的人也跟我同龄时,我真的好崇拜!”

        虞舒心脸红了:“我乱写的。”

        “这叫乱写?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作家的!”肖穆棱坚定地说。

        他好温柔啊,他是在用唱歌的声音说话吗?虞舒心想,这也太好听了吧!

        “我一直以为你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学校里传说你家里很穷,寄人篱下很可怜。流言真可怕,我还真信了呢,原来你爸妈在外地工作。”

        “所以流言止于智者!”虞舒心说。

        那天,虞舒心终是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

6.

      高三下半学期,大家都开启了冲刺模式。虞舒心还是每天在晚自修后,在那个车站见到肖穆棱。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陪她坐公交回家,不同的是,两人会腻歪上半小时,才会依依不舍分别各自回家!

      每周虞舒心还会收到一束娇艳的栀子花!后来在虞舒心的强烈抗议下,改为一月一束花。虞舒心都奇怪,他家里是不是种栀子花的?

      两人的恋爱关系一直是属于地下恋,他们尽情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快乐。

        这段紧张又甜蜜的高中生活,是虞舒心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爱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主题,是人一生最难忘的记忆,尤其是初恋。 

      ……

      “姑娘,夜深了,该走了!”大爷高亢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了虞舒心的回忆。

      回到家,虞舒心洗漱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十七岁那年的事已经尘封已久,今天又如鬼魅般跳了出来,扰乱了她的心神。

      现在她已经是一名成名作家了,可是那件压在她心头的事犹如沉重的枷锁,把她的心门牢牢锁住了。

        第二天早上,虞舒心顶着熊猫眼去楼下解决了早餐,就开始打开电脑,调出连载小说的提纲,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屋里安静极了,虞舒心完全沉浸在小说中,就这样码字,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虞舒心把小说发到网站上,长长伸了个懒腰,把电脑关了,起身烧水冲牛奶,拿了面包,算是晚饭应付一下。

        吃完匆匆背上包出门了。她的咖啡店晚上需要去坐坐镇。

        六月了,晚上六点仍然天光大亮,小城进入慵懒美丽的黄昏时光,栀子花的清香一路随行,她很喜欢这种花香,但它的花期太短,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那时他怎么常常能给她带来惊喜的,这栀子花他怎么随时都能拿出来?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虞舒心轻轻感叹一下。

      咖啡店的门头灯已经亮了,街道两边的路灯也一盏盏争先恐后亮了起来。草坪上有许多散步的人,有人牵着狗正在悠闲自在地溜达。

        虞舒心走进咖啡店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愣了愣,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走向吧台。

        “老板来了!”来打工的大学生珊珊正穿梭在店堂和吧台间,忙里偷闲跟她打了声招呼。

        “音乐是你放的吗?换一个!”她跟珊珊说道。

        “老板,是顾客要求放肖穆棱的歌的。”珊珊说。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她脸色白了白。她的手有点发抖,心也空空的,她现在很抵触。她抵触那个名字,抵触和他有关的一切,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那样就消失了,像空气一样,不,比空气还不如。他,根本就不是空气,因为离开他,她照样能活下去。

        这里待不下去了,虞舒心走出咖啡店。天已经黑了,迎面吹来轻柔夜风,含着栀子花的甜香。她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回到家打开灯,继续写小说。

        然而她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大脑都是空空的,心也是空空的。

        这首熟悉的旋律让她彻底失控。

        这是他为她写的歌。那年他抱着吉他在江畔轻轻弹唱着,她静静看着他,入了迷。

      谁都青春过,青春里有一半是他,她后悔过吗?答案是:不!

      有时候不想谈恋爱的人,并不是心里有一个人。而是害怕付出了真感情,最后把自己伤得伤痕累累。

      肖穆棱的不辞而别,让虞舒心再也没有了恋爱的欲望! 她曾被爱灼伤,她不愿再一次被爱灼伤。所以,这几年她不知道拒绝了多少追慕者。

7.

      第二天,虞舒心也没有心情写作,想想还是去咖啡店吧!

      钢琴边放着一杯咖啡,黑色的杯身散发出苦涩的味道,虞舒心坐在椅子上,弹着《thetruththatyouleave》,顿时,无尽的忧伤又在这阴郁的天气里蔓延开来。

        莫名的凄凉、徒有的悲伤在烟雨蒙蒙的夏日清晨侵袭了她,佩服它的攻其不备,让她防不胜防,措手不及,只得乖乖就范。

    这些年,虞舒心很少涌上这样的心绪,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索性,虞舒心是个很随性的姑娘,她背上行囊,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等她调整好心情,风尘仆仆旅游回来时,走进咖啡屋,瞬间感觉一股异样袭来。

        这香味是那么熟悉,栀子花?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珊珊上前接过虞舒心的行李箱,开心地说。

        吧台上那束栀子花那么醒目,耀眼,淡淡地铺满眼帘,清纯而优雅,美丽而不妖娆。

      虞舒心心跳加速:“谁送的花?”

      “不知道啊,这两天每天有人送花来,都是送给你的。”珊珊说。

        虞舒心一步一步挪到吧台,伸出颤抖的手捧起了花,一张折成千纸鹤的纸片藏在花里边:“肖穆棱!”这熟悉的花,熟悉的千纸鹤,让虞舒心的脸一会红一会白。

      她紧紧盯着粉红的千纸鹤,想去拿来拆开看看写着什么,又不敢看!

      “老板,这还有三束栀子花,里面都有一只漂亮的千纸鹤!”珊珊又从里面捧过来三束花放到虞舒心面前。

        虞舒心平复下心情,把千纸鹤都收起来放进包里,对珊珊说:“我累了,先回家休息了,你和阿玲辛苦了,到时给你们发奖金!”

        “谢谢老板!”珊珊一听有奖金发,开心极了。

        回到家,虞舒心从包里拿出粉红千纸鹤,心潮起伏。她很想把它们扔了,既然一声不吭走了那么多年,都不联系了,现在人也出道了,成了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星,又来给她送花是几个意思?       

        一声不吭就离开,太欠解释了,他这么做对她公平吗?纵然肖穆棱真的很好,但虞舒心没理由在原地等他,等待实在太未知,太遥遥无期了,她的心门早已经上了锁了。

        呆坐了半天,虞舒心最终还是慢慢拆开了折成千纸鹤的纸片。四张纸片赫然都是写着同样的字:对不起,舒心,我好想你!

        眼泪夺眶而出,但是,虞舒心很快擦干眼泪,把纸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原本以为出去旅游会有个好心情,现在的心情却糟透了!

          ……

8.

      六月末,暑气逼人,尤其正午,太阳挂在天上,简直要把人蒸熟了。

      肖穆棱和助理刚出了餐馆就被太阳晒了个正着,晃得他简直睁不开眼,他赶紧戴上墨镜,快走两步只想赶紧回车里享受空调,深觉空调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我说这么热的天别出来吃饭了,你偏偏不听,这鬼天气,像个蒸锅炉一样。”助理碎碎念着,两人快步走到停车场,听见有人喊:“阿兰。”两个人赶紧停住脚步,助理阿兰笑着打招呼:“方姐”。

        “怎么跑这么远来这边吃饭。也不怕被狗仔拍到?”方姐是肖穆棱的经纪人,知道肖穆棱在这边特意赶过来了。

        “想吃这家店里的招牌菜,就出来了。”肖穆棱说。其实,这里是他和虞舒心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

        “你刚回国,不要到处乱跑,知不知道你现在国内知名度有多高?”方姐说,“刚才刘导打电话过来,有部民国影视剧想找你演男主,下午约好了见面谈,赶紧走吧。”

        三人回到公司,方姐叫肖穆棱先休息休息,等刘导过来了叫他。

      下午三点,方姐带着刘导过来了。肖穆棱余光看见刘导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是那么熟悉,他瞳孔骤然一缩,愣了片刻,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这个让他在多少个夜晚魂萦梦牵的身影,蓦然出现让他淬不及防,直到方姐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方姐和刘导互相介绍后,肖穆棱才知道,这个影视的编剧就是虞舒心。

      刘导讲了一些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到,肖穆棱一瞬不瞬地盯着虞舒心,她还是那么迷人那么娇媚,眉梢眼角透着秀气,声音笑貌露着温婉。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让他沮丧的是她连正眼都没看过他。她一定很恨他吧!肖穆棱情绪一下低落了。

      方姐看着魂不守舍的肖穆棱,有点恨铁不成钢。只好一直跟刘导道歉说肖穆棱这几天巡回演出累了,状态不是很好。

            ……

      撑着遮阳花伞,虞舒心踩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路的尽头,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是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家。

      妈妈常说,外婆是个老顽固。明明女儿嫁入了豪门,她却还是固执的待在乡下,守着她那一栋破房子。

      可就是这么个老顽固,却给了她最幸福的童年。

      太阳有点大,有走街串巷的商贩慢吞吞的骑着三轮车汗流浃背,大喇叭里循环喊着,“杨梅,新鲜的杨梅。”

      旁边的小洋楼里一个女人撑着伞走出来,叫住了小商贩。

        虞舒心推开院门,院子里面干净得似乎一直都是有人居住一样。

      进屋后,家具也都不曾有改变,只是都用布盖了起来。

        曾经她抱着一本书,卧躺在这沙发上。他送她的小狗蜷缩在脚边,安安静静的。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室内,是他钢笔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偶尔还有她翻动书本的声音。

      餐桌上的一只花瓶,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栀子花,幽幽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

        这次的相遇,虞舒心外表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澜起伏。当她对上那双一如既往的黑眸时,有点不知所措。

      后来两人最终坐下来谈了谈。虞舒心也了解了他突然离开的原因。

      先是父亲被人举报受贿赂进了监狱,别墅都被检察院贴了封条,不用想都知道事态非常严峻。

      后来他妈妈晕倒了,检查出来是乳腺癌,这一连串的打击让肖穆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肖穆棱很爱虞舒心,当家里出事后,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能再给她带来幸福。一个经济犯的儿子,无法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更无法面对纯洁如花的虞舒心。

      他不敢联系虞舒心,不想牵连她,也不想她提心吊胆,为他担心。他认为自己已经配不上她了。十七岁那年的他,是那样无助,母亲出国治病,他只能陪着母亲出国。

        肖穆棱选择了离开,消失在她面前,其实这种分手方式才是最残忍。

      他想错了一点,虞舒心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她看似内向,性格却直爽,干脆果断,认准一件事埋头就干,认准一个人肯定也爱得深厚,虞舒心喜欢的是肖穆棱这个人,不是他家的人,他家的别墅,更不是他家的钱。

      肖穆棱以为这么做是对虞舒心好,殊不知,他这是在给她埋下恨意。

        “对不起!”肖穆棱一句句含泪的对不起,刺痛着虞舒心的心。

        终究她还是心软了,虽然这句对不起迟了那么多年,但毕竟是道歉了。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虞舒心转身走了。

9.

      剧组的一切筹备工作结束后,所有工作人员都到位了,肖穆棱结束了所有外面演出工作也进组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各地做巡回演唱,没有再见到过虞舒心,也不敢电话骚扰她。夜深人静,实在想她想得慌,就点开她的朋友圈来来回回反复看着。他都不知道以前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微信还是他死皮赖脸求来加上的。发了几次不痛不痒的问候,虞舒心都不理她。他怕狂轰滥炸她会拉黑他,所以不敢有大尺度动作。

      演员就位了,虞舒心作为编剧自然也是要跟组的。

      自从那天两人谈开后,肖穆棱又恢复了一天一束栀子花的节奏,被虞舒心警告了几次改为一星期一束。

      虞舒心感觉怎么时光倒流了?但貌似这感觉还挺好的。

      虞舒心刚在酒店放下行李,门就被敲响,她还以为是服务员。打开门,门外赫然站着腿长人高,一米八几的男人。

        她急忙想关上门,可是肖穆棱的动作比他快多了,一闪就窜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你想干什么?”虞舒心很是吃惊。这么大个人,怎么比猴子还灵活?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顺便请你帮我个忙。”肖穆棱痴痴呆呆傻傻的样子,让虞舒心有点吃不消了。

      她避开他炽热的眼神:“帮什么忙,快说。”忽略掉前面的,她只问后面的。

        “嗯。就是有个女演员一直缠着我,想请求你帮个忙,打个掩护让她死心。”肖穆棱颇有点傲娇的祥子很欠揍。

        “哟,你这叫求我的态度?分明就是显摆好不了。”虞舒心嗤之以鼻。

        肖穆棱又使出了他的绝招,死皮赖脸。“哎呀,人家就是没有办法摆脱她么,求你了,帮个忙,求你了!”他双手合笼,作祈求状,眼睛直直盯住她,就差跪地了。

        瞧这架势,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呢?

      “烦死了,说吧,怎么帮?”怎么最终投降的又是她。

        “做我女朋友!”肖穆棱脱口而出。

      “不可能!”虞舒心斩钉截铁的样子让肖穆棱恨得牙痒痒。

      “假的,假的!”肖穆棱只好退而求其次。

       

10.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月,这天肖穆棱发信息说那个女演员晚上约他吃饭,要虞舒心做好出席准备。

      约了七点停车场等。虞舒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打开了衣柜抽屉,拿出胸垫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摆正位置,拢了拢胸部,自我安慰道:"咱不是俗,内外兼修而已。"

      忙忙碌碌了一个白天,夜幕降临时肖穆棱准时在车上等。

      虞舒心今天的心情相当雀跃,一想到要干掉那个女演员就莫名地兴奋,工作效率都比往日高了几分。

      下班路过刘导演所在位时,她加快速度,生怕被这个工作狂人揪住加班。可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刘导嘴里骂道:"一群废物!舒心你这是要下班?"

        虞舒心镇定地点点头,脚步不停:"我约了人吃饭。"

        "你先等等。"

        "等不了了,已经要迟到了,回头再说。"她才不想蹚这趟浑水,挥挥手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坐进肖穆棱的车里,她捂着胸口使劲喘气。幸好跑得快,要不然今晚上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

      "你这是演哪出啊,遇上色狼了?"

        "赶紧开车。"

      肖穆棱边发动车子边打量她:“这是又被刘导逮着了?编剧不好当吧,高处不胜寒哪。"

        虞舒心恶狠狠地瞪他:"滚你的,再挤对我,我就下车。"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老北京城"。整个餐厅设计完全是虞舒心记忆中北京胡同的样子,青砖,灰瓦,红廊柱,八哥,藤椅,葡萄架,地地道道的老北京味。

      当初爸妈还在京工作时住的家就是这个模样,虽然她那时还小,但记忆犹存。

        到了餐厅才知道肖穆棱竟然包了场,虞舒心酸不溜丢地想:还挺体贴,知道维护小明星的名誉,可这一晚上要多少人民币呀?

        女演员已经到了,见肖穆棱揽着虞舒心的肩膀过来,便站起身嗲声嗲气地唤道:"穆棱哥。"

      他俩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碜,虞舒心摸摸露在外面的手臂想:难怪能成为演员,这演技不错。

        肖穆棱亲昵地搂住虞舒心的小细腰,向女演员介绍道:"吴小姐,这是我女朋友虞舒心,你知道的,她就是我们这部剧的编剧。"

        女演员连忙说:“虞编剧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啊 。”

        虞舒心被肖穆棱扶在腰际的手弄得心跳急剧加快,她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仪态万千地微微一笑:"吴小姐,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输人不输阵啊,何况人也未必会输!

      对方细细地打量她。在剧组她并没见过她几次,也根本没把一个小编剧放在眼里。

        虞舒心可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光是气势就高了她九成,自然不怕被人看。

      这帮明星看人先看衣服首饰,她的大衣套装和鞋子是爷爷出钱找名家手工定制的,就算看不出牌子,可料子和剪裁都是顶级。

      她浑身除了腕表没一件首饰,可就是这只为了配衣服而随手抓来的Breguet古董腕表令对方面露惊色。

        虞舒心还等着对方出招呢,可她却瞬间变脸,依旧是嗲声嗲气的,态度却是十二分的诚恳:"虞姐和肖先生真是般配,既然肖先生有女朋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还有我要向二位道歉。前一段时间那些个狗仔队编了那么多我和肖先生绯闻出来,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一定通知小妹一声,让我也沾沾二位的喜气。"

        虞舒心只觉得无聊,对方段数太低,实在没意思。赶跑了女演员,肖穆棱和虞舒心落座吃饭。

11.

        自那天吃饭以后,两人又开始各忙各的。甚至虞舒心还刻意疏远肖穆棱,疏远有时并不是因为讨厌,而是怕控制不住地爱上那个人。平时除了工作外,她尽量减少和肖穆棱独处时间。

        她想冷静一段时间,沉淀一下,以她目前的状态,每天对着肖穆棱只会让自己的情绪更加混乱。

      她想先把自己最大的梦想实现了再谈感情。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拍一部能让所有爱过的人都感同身受、又哭又笑的,看完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电影。

        现在梦想正在实现中,她不能为了感情而葬送自己梦想。

        这天虞舒心结束了一天工作,往酒店走,在房门口又被肖穆棱挡了个正着:“你躲我?”

      还没等虞舒心回答,他迅速抽走她手里的房卡,快速刷开房门进去,并一把将虞舒心拖进房间,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肖穆棱把虞舒心抵在门上,身子紧贴着她:“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他俯身伸出长指捏起她的下巴,“你就是这么不想见到我的?”

          她幽怨的嘟嘴,“那这几年也不见你来见我啊!”

        他眼神一暗:“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很后悔。”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抱怨,“放开我,你捏疼我了……” 

        肖穆棱轻轻抬起虞舒心下巴,低头吻住她,啃撕着她的嘴唇,她痛得皱眉,“唔……放开……”

        “不放!我不放!”固执的语气,说完薄唇又压了下去,虞舒心快窒息了,好一会,才被同样喘着粗气的肖穆棱放开,他微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虞舒心正准备推开他,却听到他带着痛苦的呢喃:“心心……我不能没有你!”她没太听清,不过奇迹般推着他的手停了。

      只因为他那痛苦的声音,让她的心微微刺痛,她停止推他,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些依赖的用头碰了碰她的头,“心心……我们和好好不好……”。

        这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她身体一僵,眼眶控制不住的一红,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这些年她很少哭,今天终于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了。

      她已经几年没听到过他喊她心心了!“心心,你是我的乖宝贝!我们永远不分开!”,“心心,你啊,都快被我宠坏了,没有我,你怎么办?”,“来,心心,你最喜欢的糖醋鱼”,“心心,你怎么又不带伞?来,到我伞下来!”

        肖穆棱见虞舒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慌了,紧紧搂住她,不停哄着:“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该死!你打我吧,只求你别再哭了!”

        肖穆棱用袖子给她擦着泪水,一边低声下气祈求着:“不哭了,我都听你的,你不想见我,我走好不好?”

        “不好!”虞舒心终于止住了泪水,“你混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一声不吭就消失,现在出现干什么?”

      “我怕……”

      “我是这样的人吗?”虞舒心恨得咬牙切齿地,又挥着粉拳使劲拍打着他的胸膛。

      肖穆棱无言以对,只能紧紧抱着她,就差把她揉进他骨头里了。

12.

      三个月后,剧组杀青了。杀青宴结束后,肖穆棱带虞舒心来到一处铺满栀子花的心型花海中,他手捧一束红玫瑰,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心心,你愿意嫁给我吗?往后的日子都由我来陪伴!”大家都围了过来,一起喊着:“嫁给他,嫁给他!”显然是有预谋的一场求婚,都让她措手不及。

      她全程都是处在茫然的状态,然后满天的花火炸开,肖穆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拿出一枚钻戒,套在了虞舒心的手上。

        “我都还没答应你呢,你就给我套上戒指了?”虞舒心满脸通红。

        没错,这满足了女生对梦幻童话的全部想象。

      对上他的视线,眼眶莫名其妙就开始泛酸。她盯着他难得带了紧张的模样,渐渐与从前那个少年重合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肖穆棱的心脏狂跳,他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听着她平平淡淡的话,他眼睛却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而后,郑重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只想跟你结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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