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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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六期【还】散文篇
“怎么回？这还回得去吗？家是没了，永远也回不去了……”近耄耋之年的文爷爷每天蜗居在130平方的单元房内，长吁短叹，踱来踱去，不停地念叨。
“怎么不能回？家还是咱们的家，只是为了集约用地，补偿不是给了几套房？还有每月打到卡上的租金？”文奶奶一面温和地把话递过去，一面安抚，“住在这单元房里，干净又舒适，还不吵闹，这不挺好？再说，家虽然拆了，但是地还在，我们还是每天可以去看看的！看着它每天新的变化，小家在变，说明我们的大‘家’越来越好了吗？”
文爷爷急了：“你懂什么？叶落归根，根都没了，人能归到哪里去？”
其实，文爷爷只是恋着那个“老屋”，那里有大半辈子的记忆：一棵树、一幅画、一朵花……哪怕是一块儿砖，都刻着先辈们留下的味道；那里还是他一辈子青春奋斗不息的地方；那里是他被亲情包裹的暖衾；那里拥有儿女满堂的天伦之乐；最重要的，那里是他一群老伙伴儿们谈天说地的娱乐之所……
“每天念叨回家，回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只要是心劲儿在，哪里不能乐呵乐呵？”文奶奶拗不过他，就一边拿起枕边的《三字经》和《增广贤文》，一边开导，“我以前忙得焦头烂额，十几亩田地再加上几个孩子缠着，看看现在，每天还能看书，耳不聋眼不花，没事儿出去转转，碰见老朋友，遇见新朋友，大家都能聊在一起，多好的事情！”
两年以来，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在纠结的这个事情——回家！
无数的年轻人背井离乡，外出打拼，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哪里生长哪里扎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珍藏的就是那份“回家的感觉”！
仔仔就是那个“不恋家”的人。自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北京寻找自己的事业。送外卖、搞推销、做中介……电视里演得如同他自己的生活，“人生就是那场永不落幕的剧”！每天披星戴月，废寝忘食，没有心情去“想家”，更没有欲望回家，不是家里没有惦念的人，而是觉得只有奋斗才是人生的航向！有不少坚持不下去的朋友发来信息：老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不但山清水秀，而且已经非常宜居，这里也有大城市一样的工作，但是不用那么有压力，父母还在身边，回来吧！
仔仔都不为所动，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力，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家里生活得从容宽适，但是没有这里的资源和竞争，更不会最大几率的遇到“生命里那个最重要的人”！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预想着那个人的出现，这也是一份动力所在吧！
这不就是“人在哪里，家在哪里”吗？心在哪里，扎根就在哪里，哪里都是故乡，这个世界慢慢就变成了“大同世界”！
文爷爷和奶奶尤其念着这个大孙子，你说这个孩子像谁？过年有时候才来一次家：“仔仔啊，爷爷奶奶盼着你回来，也盼着你带个漂亮的孙媳妇回来……”虽然可以语音，可以视频，但是就是摸不着，这份亲情老人家只是在梦里抚摸着罢了。
“爷爷奶奶，你俩别着急，你们想啊，如果我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你们不着急吗？比这个还要着急吧？”仔仔只有晚上回家才能有时间聊聊天，不过大多时候老人家都早早睡了，今天是有特殊情况，仔仔回来早点儿，“咱们家搬迁了是好事儿，爷爷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反过来想想——你未来的孙媳妇是不是也会离家很远？我奶奶当年嫁给你是不是背井离乡？她们的家现在在哪里呢？她们回一次家是不是比你不容易多了？家里的老朋友是不是也都‘笑问客从何处来’呢？”仔仔一边打趣儿，一边试图安慰爷爷。
“你说的都不是一回事儿，我是说家没了，家没了！回不去了！”文爷爷急得眼泪汪汪的。
文奶奶一边挂了大孙子的视频，一边又拨通了遥远海边居住的堂哥的电话。
这个堂哥是家族里面最有思想的。清华毕业后，奋斗了几年，就选择了一座宜居城市留在大学里做了教授、名誉校长。现在已经将近九十岁，身体硬朗，思想前卫，两个女儿都选择留在了国外。他们老两口每天不是这个馆子就是那个馆子，相濡以沫牵手相伴。
文爷爷最最羡慕他。看看人家的日子，舒坦、敞亮！
“老弟弟啊，你身体还好吧？”堂哥视频过来，一头银发，精神矍铄，笑起来似乎满屋子都是他的声音。
“好啊好啊，就是回不去这个家了，家没了……”文爷爷依然执拗地念叨着。
“老弟弟，你就是我的家啊！也是仔仔的家啊！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永远回得去！你等着，我和仔仔商量商量，过些日子就回去！”文爷爷愣住了，眼泪转了几圈没落下来，眼睛红红的。
一路上，春风拂面，一年好景君须记！文爷爷和奶奶围着自己家的地转了好几圈，一边转悠，一边诉说着那些陈年旧事，说说笑笑，还时不时地哽咽着，然后又笑着与身边打招呼的老朋友新朋友挥挥手回去了。
这是新建的家门口的“游湖公园”，把鲜活的蓬勃的黄河水引到家门口的公园里来了，大家坐船游湖，荡舟泛波，波光粼粼的湖面金光灿灿的，把人的心都照亮了，暖暖的！
这不，没过几天，堂哥和仔仔就不远万里的回家来了，现在高铁和飞机太方便了：“没想到，家里的变化实在是太惊人了！这家门口的“黄河”堪比我家门口的“大海”啊！这幸福的日子哪里不是家呢？”
“是嘞，是嘞！今天都到家了，咱们一起游湖去！”文爷爷耄耋之年从来不敢游湖，今天破例了……
回家•游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