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借我一生》(10)
秋雨先生激流勇退,辞去上海戏剧学院院长职务,期间不断有部门推荐他“往上走”,他去意已决,为了辞去职务,颇费了一番周折。写辞职信,几十次之多,可谓下定了决心。
愿望达成之后,成功退出政界舞台,当天晚上一家人喝了杨梅酒庆祝,这种轻松惬意是难得的。
余秋雨父亲得知儿子辞职后,声称不看报纸了,之前每天关注报纸内容,为儿子担惊受怕,看有没有骂儿子的文章。他受文革的精神伤害太深了,哪怕是因为长期的糖尿病引发了视力损伤问题,也还是眯着眼坚持每天读报纸,那是一个老父亲对儿子的拳拳爱心。
一个浑身伤疤的幸存者,眯着眼睛打量四周,只因身后有儿子,变得最勇敢也最脆弱。
余秋雨的父亲在文革的风雨中幸存了下来,他心灵的创伤还未抚平,又担心起儿子来,生怕再有类似于文革的闹剧发生。这下可好了,儿子辞职了,报纸不用看了,他们夫妻两每天都躺在各种报纸上,这下可以喊人把旧报纸拉出去清理掉,再也无需订阅报纸了。
我的那位学生告诫的“失去权力就失去安全”那句话,已经更有逻辑。我不能拿它来惊扰爸爸。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没有了权力,同时也会失去安全。有些人看你位高权重时对你敬重有加,看你没有了权力时,翻脸比翻书还快。
渐渐,我发现了几起变脸事件的一些共同规律。一般是,以前对我越谦恭的,变脸越快。
一家没有多少发行量的报纸,主编一个月前还对秋雨先生超常敬重,如今回复秋雨先生的信件所用言辞极其犀利:“谁说报纸发表一个人的言论必须向本人核对?对这件事我可以在报纸上辟出版面与你公开辩论。”言外之意我有权利“辟出版面与你公开辩论。”不给情面,我还读出了几份挑衅的意味,人心呀,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或许秋雨先生低估了国人几千年以来的人性,对权力加身的人恨不得跪舔,而一旦失去了权力,又恨不得踏上一脚以解嫉妒之恨。
秋雨先生认为,对于一个因主动辞职而失去了权力的人,势利者们最多也就是投以冷眼罢了,哪里会紧追而来,非侮辱一番不可呢!
秋雨先生后来似乎懂得了,这是他们对过去谦恭的一种补偿。他们在谦恭中“憋”坏了,一旦失去必要,当然会在第一时间急不可待地报复。
一个庄园主特地雇佣以前自己最艳羡、而现在却落魄了的领主来拉小提琴,那琴声,比什么都让他满足。 他们等待着从我这里听到小提琴声。
这是屠格涅夫说过的话,世态炎凉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