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座城的陷落,谈一场恋爱——《倾城之恋》
外头是黑沉沉的破阳台,屋子里酝蕴着昏黄暗沉的光。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光艳的伶人搬演着胡琴上的故事,身姿婀娜,神情各异。戏正上演着,从我翻开书页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活了过来。
白公馆里住着的是一个大家族。各房的女人争着主事权,男人们攀比着,吵着嚷着。只见到白流苏被哥哥嫂嫂们嫌弃,开始还扯出些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吓唬,明着暗着讽刺。后来连平时日子兄弟姐妹和睦相处的表面功夫也不肯做了,一心一意想把这个累赘扔走。流苏气得浑身乱颤,她早知道这些家人们的面目,心中免不了还抱有一丝幻想。她跪在母亲面前,迷迷糊糊想起以前的事,直到母亲的话语传到她的脑中。她终于彻底死心了。
这些兄弟姐妹们,曾经拥有过欢乐的时光吧,该是追逐打闹着?抢着糖块?时间流逝,身姿挺拔了,样貌长开了,心却渐渐蒙上一层灰,眼里闪着狡黠的目光,算计着对方兜里的银票。即使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慢慢陌生。白老太太呢?那个女人,没有当好一个母亲,呆呆的,怔怔的,从小没有给过女儿安全感和依赖感,老了更是如此。“她所祈求的母亲与她真正的母亲根本是两个人”。
“人人都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撞破了头也撞不进去。”令人心酸的文字,却又是无可奈何的真相。
“你年轻么?不要紧,这里,青春是不稀罕的。他们有的是青春——孩子一个个的被生出来,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红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人钝了,下一代又生出来了。这一代便被吸收到朱红洒金的辉煌的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一代代的人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地走了。历史卷起的惊涛骇浪将本就不多的反抗者磨灭,“羡长江之无穷,哀吾生之须臾”。能留下多少痕迹呢?
流苏忽然笑了——阴阴的,不怀好意的一笑,“胡琴诉说的忠孝节义的故事,不再与她相关了。”她要争一争了,用她的美貌。
宝络和流苏还有若干个姐妹一齐见了范柳原。可笑的是,花团锦簇的宝络却被冷冷清清的流苏抢了风头。两个女儿不平等的偏爱就算了,妇人们还要嚼舌,怨恨着流苏。不仅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有对流苏“残花败柳”、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的蔑视。封建思想的束缚一层又一层地围绕着她,要透不过气来了吧,流苏拼命挣扎着。她可能并不具有今天的新时代女性的思想,想要独立平等,毫不在意别人眼光的雷厉风行,她只想挣那一口气,挣给别人,也挣给自己。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这透彻犀利的话语总是热辣辣的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现在不也是如此吗?尽管倡导着男女平等,可总有些女人用一个女人身边男人的数量来评判这个女人的价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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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太的稍微的笼络流苏,白公馆的风向就开始变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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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与范柳原的相处,或许因为两人的目的性都太强,尽管有甜蜜,却更多是暗自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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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傻话,不但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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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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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恋爱的结果永远是结婚,而肉体之爱往往就停顿在某一阶段,很少结婚的希望,精神恋爱只有一个毛病:在恋爱过程中,女人往往听不懂男人的话。然而那倒也没有多大关系。后来总还是结婚、找房子、置家具、雇佣人——那些事上,女人可比男人在行得多”
看到这一段话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贾宝玉的“女儿结了婚,就不好了”。恋爱时,男人觉得自己的女人是自己的灵魂伴侣,可结婚后,女人融入柴米油盐酱醋茶中了,仙子的气息消失,被替换成了世故、啰嗦,男人开始厌恶,转头奔向一个较年轻的、青春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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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两人却像商人一样,精打细算着他们的爱情: 流苏虽然喜欢他,但更多的是贪他的钱、地位、身份,柳原爱她,但并不想娶她,只让旁人误会他们俩,好逼着流苏只能在他身边做情妇,他自己却能掌握主动权。
香港的陷落,飞机的轰炸却意外地给两人的关系带来改变,柳原终于答应娶流苏。为什么?因为在患难中见真情?
“柳原道:‘鬼使神差地,我们倒真的恋爱起来了!’ 流苏道:‘你早就说过你爱我。’柳原笑道:‘那不算。我们那时候太忙着谈恋爱了,哪里还有功夫谈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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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结尾还要讲述白公馆里的人对她的看法,他们称之为“惊人的成就”真是啼笑皆非。
“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惆怅”
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男人总爱挑逗外面的女人?自己的妻子才是最该宠爱的人。或许是在男人看来,妻子持家,端庄典范,不容随意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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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恋不代表白流苏和范柳原的爱情轰动了整个城市,而是指,整个城市的陷落在白流苏眼里,只是为了促使他们结婚的条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