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白发
慵懒的早晨,一抹阳光照进卧室,惬意的靠在老公的肩头,这样的情景似乎好久不曾有过,一转头,看见他原本黑亮的头发里面夹杂了好多白发,我想,是不是好久没有仔细看过身边这个认识了十四年的男人了………
今天注定是个回忆的日子……
老公的白发十多年前,才走进大学校园的我,很不能够适应学校的生活,一方面离不开父母,一方面不习惯住校的集体生活,基本上我都是一周回两次家,还记得那会儿是秋天,我每每坐着公交车 路过长安路小寨那一片树林时,我就很伤感,一地的落叶,伴随着落叶 我的眼泪也会淌一脸,回到家,看见妈妈来开门,也会偷偷地抹眼泪……
后来的某一天,在南二环的44路车站,我遇见了打算去二手自行车交易市场转悠的他,我还记得,迎着夕阳耀眼的阳光,站在路边的他,看不清脸,只记得很高大,也很黑,我跟他介绍了一下西安的道路,横平竖直的,不容易走丢,而后,我等的车来了,来不及问问名字,我们就分开了。
再后来,某天晚上,还约在这个车站,他送我一束玫瑰花,问我能否做他的女朋友,还念叨了一段让我听起来很感动的话,结结巴巴地说完,我很激动,抱着花,挽着他的胳膊,坐在路边看月亮…那段话已经不太记得了,虽然后来得知,那是一段已经传烂了的情话,虽然他是在宿舍大哥的指导下磕磕绊绊说完了,虽然 虽然 这么多的虽然,可我是第一次听到,第一次听到这么美的情话,第一次觉得爱情怎么这么甜蜜,甜的像糖果,也像夜里奶奶做的炒馍花,令人惊喜而又摸得着。
再再后来,跟所有爱情一样,走过大学的几年,走进婚姻,昨天,还去了我们才结婚的时候住的小区,看着路边越来越高的梧桐树,看着熟悉的小路,想着那个时候,我常常挽着他的胳膊,挽着不情愿散步的老公,一圈一圈的走啊走啊,那个时候,多半是我在说话,叽叽喳喳,一天中所有见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要告诉他,一字一句都不能拉下,而他,虽不情愿,可也得做这个忠实的听众啊,要不然,我就像个缺乏关注的小姑娘,对他发一通脾气,发完呢,又继续叽叽喳喳……
那会儿的我们很简单,一起盼着家门口的人人乐开业,我陪着他,天天趴那门缝上看看装修的进度,那会儿买菜也一起,就连他上班,我都要赶在下班的时候跑去他单位,然后 坐着他的电动车,一块回家,吹着一路的风,抱着他的小细腰,幸福,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要说可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理所应当,又或是,我从来都是这么理所应当,而现在,我发觉了我的理所应当,我可以对他发脾气,可他不能这么对我,我可以对他提要求,可他不能这么对我,否则,我就要生气,我会哭,会不吃饭,也会离家出走……最后,还得他道歉,天哪,我怎么会是这样,人在没有觉知的时候,怎么这么可怕,关系中,我一直是那个索取者,向他索取着爱与关注,而我,吝啬的付出,我以为做饭就是付出,我以为偶尔的迁就就是付出、我以为每天给他唠叨我的琐事就是沟通………我有这么多的以为,我还以为,就这样下去,他会爱我一生一世,呵呵,目前嘛,爱还在,可我变了啊,从那会儿那个需要情话需要陪伴的姑娘,变成这会儿这个需要情话需要陪伴的孩儿她娘,身边还拖着女儿 儿子 一块儿问老公“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人不成长真可怕,成长了一点更可怕,我用学来的高精尖武器对付老公那是一个准儿,7号的他笨笨的嘴,说又说不过,遇到个认死理儿的A型处女座3号媳妇儿,有苦说不出,逃也逃不掉,跑也跑不了……认真回答问题吧,说不到我心坎里,敷衍一下吧,这不认真的劲儿又招来我一顿数落……
再成长了一些,我发觉,其实老公没啥事,全是我的问题,原来我把老公当爸爸使,各种求关注 求看见,去年,车被蹭了,我第一反应的是,不能让他知道,要不然会批评我的,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各种瞒,各种藏着掖着。对着老公,一遇到他说话说重了,我那个委屈啊,眼泪哗哗的,而后我也知道了,委屈这种情绪,是孩子对父母的……
更多的时候,我知道我强硬的像个铁疙瘩,射过来的箭我都变本加厉地反弹回去,而或者,我像个棉花糖包着的鸡蛋,外面软绵绵,里面走不动,硬碰不行,会碎一地的……现在找到症结所在了,我一度挺开心,知道原因了呗,就是因为父母之类的原生家庭,我才这样的呗,能怎么办啊?
写到这里,我这心里啊,五味杂陈,这矫情的、作作的、不真实的、这是我么?答案呢,我心里有数,我自己知道,我想要活的明白了,就必须把自己拽出来,看着我的作,对她说“你可以真实的表达自己”;看着我的矫情,对她说“不要怕,真实的你才是有力量的”;看着我的硬壳,对她说“这都不重要,你可以用你的柔软保护你”。
我的老公,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照顾,谢谢你的忍让……谢谢你,你眼前的这个姑娘要长大了,哪怕痛一点,哪怕难一点,我不怕了,我愿意敞开我自己,去爱………去看………去听……这个真实的世界,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