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u-1

2020-06-19  本文已影响0人  garfieldw

(一)
“对此Tsu将不予置评。” 这是在即将播放视频正片前的时长90秒的旨在宣传本市建立不久的荒乐园的广告画面正中央突然飘出的一条新弹幕。
Tsu是谁?
Tsu是一位遗传了她母亲的前瞻后顾,和她父亲的消极被动,但也同时继承了她父亲的聪明才智,和她母亲的善解人意的较有人气的乐手。
在刚刚的广告中,多架钢琴围成了一个圆圈,而Tsu,唯一的一位小提琴手,被簇拥在圆的中心,优雅地拉动着琴弦。乐团的演奏曲目名为《夏末最后一朵玫瑰,秋初第一朵月季之协奏曲》,里面勾勒出一位被称之为月猴神的神话形象,它是蔷薇科植物和领狐猴的结合之体,只在夏末秋初之时下凡人间,为的就是专门欣赏夏末秋初那最后一朵玫瑰,和第一朵月季。
荒乐园实为一座荒野乐趣体验公园,它宣扬的是一幅土地的纯自然状态,最大限度地减少人为的干预。也许植被郁葱、林相多元是人们臆想的大自然最理想的景象,但无序、荒芜、不羁或许才是其典型的标志。
而只有少人操控之地,才为神灵驻留之处。
(二)
视频的正片其实也颇有一番趣味,是一部时长偏短的迷你剧,它的剧名就叫《趣》,主要围绕两个生活中的小人物讲述:
第一个叫商正黎,是一位白种人,他手持中国护照出入境;第二个名为John Smith,一位黄种人,使用英国护照进出国。
John是有家室之人,有老公,有小孩,整得可全乎了。
某日,John决定为他的餐馆“乐”的菜单新添菜品,七草粥。据说它用萌生于春天原野里的七种草本植物水芹、荠菜、鼠曲草、繁缕、宝盖草、芜菁、萝卜熬制,清爽解腻。他喜欢它的名字,钟意它丰富却不油腻的口味,更看重它在外的少见。
“乐”原本的菜单里也有几样颇为有趣的美食:扬州拉面、沙县牛排、新疆凤爪。
“乐”也为食客提供较有意思的服务:点菜时,一定会有两位侍者过来效劳:甲: “‘乐’是一家不可描述的融合五洲四海口味的餐馆” 乙:“不可描述不是因为我们还提供什么额外的特殊服务,只是因为餐馆的口味太杂七杂八了,如何描述已在我们的智力范围之外。” 甲: “在这里,你们可以吃到东北才能吃到的烧烤” 乙:“可是这里不是东北,如果东北才能吃到东北才能吃到的烧烤,那你们在这吃到的还是东北才能吃到的烧烤吗?” 甲: “《舌尖上的中国》的味道,我们这也有” 乙:“说得它的味道好像有多独一无二、多无不受人推崇一样。正所谓无独有偶,没有一种味道是不能复制的;常言道众口难调,没有一种味道是众人皆赞的。” 就这一来一回,一扬一抑,还真透着点国内版dinner theater的味道,极具喜感。当然,互相插科打诨一番后,他们最后还是会一致推荐适当的菜品,之前的表演就只当做餐前的消遣节目一笑了之即可。
同日,商正黎比较清闲,手拿iPad,居家观看一部谍战片。他看得有点投入,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他产生了不同于剧中人物却节奏同步的较为强烈的观感反应,连他屋舍窗外的天气貌似也跟着剧情的紧张发展而变得风云诡谲起来。
商正黎住在一个比较老的小区,通常由小区里老人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开启他一天的清晨。最近他也在过神仙老人般的日子,每天下午5点睡,凌晨12点起,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闲的。
商正黎少年时的梦想是当一名足球员,他有时候会猜想,如果他以前的足球教练看重他的话,他说不定之后就走上了职业的道路了。但他转念又一想,然后呢,再被整整14亿中国人民嘲讽和奚落吗?难道这也是他想要的?
(三)
Tsu每次演出之前,都会先做跳绳的动作100次。一次不能多,一次不能少。有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典型的OCD症状,但也许这只是在生活中添加了几分仪式感而已,还算不上对细节过分完美得纠结,因为每多跳一次绳,就离她的童年更近一步,离她的爷爷奶奶更近一点。
Tsu每次在电脑上输入密码之前也都要插一个u盘。生活的仪式。
然后,Tsu也会再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开始了”。她既要开始表演了,也要开始演戏了,在舞台上即将展现愿意让观众看到的那一面。
因为这些生活的仪式,Tsu有时觉得她更适合做一个生活在文字世界里的人物,不必跟人面对面交流。有时候,她希望她演奏的音乐就能把她直接从舞台带到那个世界中去。
(四)
前几天,在网上举行了一场对Tsu现场独奏会的实时在线解说,解说员不是从音乐专业的角度对她的技术水平进行讲解与评价,而是从她的个人成长历程、教育背景、日常举止行为还有性格倾向的方面具以分析推断。
她从小到大的严格家教,学校里接触到的优质师资,日常生活中对于细节的严谨把控,她乐观外向的性格特征和自律勤勉的生活作风,都在为她精湛的演艺水平做着背后坚定的支柱。
但网络上总会有一些不友好的声音出现,比如在刚刚提到的广告中。
虽然只是在一个广告的场景下,但还是有网友发表意见质疑她是否担当得起如此中心的位置,尤其当围绕她的那些钢琴演奏者们看起来个个都比她成熟,老成。
资历尚浅的人水平就一定稍逊于经验丰富的人吗?看似青春时尚的外型就自动等同于缺乏权威吗?每一代的人都有人们赋予他们的特定刻板印象,无论他是10年代的还是10后的。无人幸免。就像聊到10年代的人极易联想到其思维的僵化、过时一样,但也许其中有那么一拨人的思想比现代人还进步。
所以对广告中那些相关的不怀好意的弹幕,Tsu将不会在任何的媒体渠道上置予评论。
(五)
Tsu对自己的艺术造诣一直有着更高一层的要求,但有时候她觉得,她越想靠近哪里,却走得离它越远,就像在舞厅里穿着砷绿裙子希望邂逅白马王子的女士一样,她越想与哪位男嘉宾在舞会结束之后做进一步的接触,身上带着的毒物之后就会越迅速地把她遇到的仰慕者毒死。只能说,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只能顺从天意。
Tsu对自己的身材也有着严苛的标准。她想吃蛋糕的时候,就会在网上去看照片,然后脑补从渴望它到吃上它再到已经感觉发腻的全部过程,以最后降低对它的食欲。
(六)
Tsu想去讲一次脱口秀。她的生活里存在着很多的槽点,这前九分之四的人生已积累了足够的素材。
这是她设想的开场形式:开演前展示一张她在床上大快朵颐的照片以点明她脱口秀的主题,“我爱我的父母,但他们有时得离我远点”。
Tsu的父母有点“直父母ai”的倾向,活在自己的三观里,利用“社会普遍标准”要求儿女满足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儿女形象,所以他们对Tsu全方位“入微的关怀与指正”是必不可少的。在床上吃东西?天方夜谭。只可惜,Tsu到达那个理想形象的距离非可一蹴而就,因此,Tsu对她父母的情感时常在“爱”与“滚”之间徘徊游荡。有时候,她还会对隔壁80岁的邻居老奶奶心生一丝羡慕之情。
Tsu的父母经常对她说有些他们讲的道理等她老了以后就会明白是正确的,但她也想回说也许他们老了之后也会发现,子女有时说的观点也是对的。
Tsu的老妈每次在她临走之前都要她带点她不会去用但是她老妈觉得是必要的东西去她的工作室,这让她有点崩溃,但是后来她又一想,只要让她带的东西都是可以立即丢置的,也就没什么所谓了吧。
有一天Tsu逛超市的时候看到货架上有卖一种可供消费者一周食用七款不同种坚果的套盒,她知道她妈很喜欢吃坚果,所以很贴心地放进了购物车中。在自助收银台付款的时候她无意瞥到了套盒列示的营养成分表,其脂肪含量看起来有点过高。算了,就这女人平时对我的絮叨,也该她承受这些脂肪。所以Tsu还是扫描了它的条形码。
(七)
Tsu有一个暧昧对象Z,她的好友都认为她是时候捅破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了。“难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觉得我其实是在折磨他?你们想的没错。如果我不折磨他的话,他就会对我的关心视为理所当然。另外,一旦投入感情太快的话就特别容易胡乱猜测从而情绪失落,你拼命想知道他特意把你送给他的日历从他书桌上藏入了他家哪个专门用来暗藏珍惜之物的地方,却到最后发现它只是不经意地掉到了地上而已。感情得到的太快也不有利,有时候,你得到它的瞬间也是你想失去它的那一秒。”
Tsu之前向Y表白过,“可是你后半辈子跟着我会吃不少苦的。” “谁要跟着你啊,我是要在之后的日子里同你一起以相互协作相互扶持主动选择而不是被动跟随的家庭模式相处。” 刚开始,Tsu觉得他们是可以相互包容,相辅相成,所以发展地挺顺利的,但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后来我发现,也难为他了,第三次见面才提出想约x。其实第二次在电影院的约会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在里面开了两个小时的房。直到后来我慢慢发现,我们的对话好像几乎都是在床上展开的。而且其实算下来,我们平均两周才见一次面,活生生地把本地恋谈出个异地恋的感觉来”, Tsu跟她好友A有一天聊道,”你那个相亲对象男博士咋样呢?”
“哼,茶博士吧”,A翻了翻白眼,“就那人的气质,他抱个孩子在手上就会被认为是个人贩子,站在牛旁边就会被以为是个偷牛贼。刷到他在朋友圈里发白云的照片我就知道这傻X又开始出来一天的活动了。男人跟美国人一样,智商层面的两极化非常严重。
有时候是他约的吃饭但是到点了他却不在我就问他到哪儿了,他就只会说马上,马上,但实际上还是要等他好久。我跟你说,任何不提供精确时间的承诺都是在耍流氓!
说得我都有点饿了!”
Tsu立马把她桌上的薯片锁进了抽屉里。
“……”,A又问她,“你有为他流过泪吗?”
“我应该很少会再为别人流泪了,因为在我爷爷奶奶去世的那天,我把该流的泪都已经流出来了。”
这么多年的朋友以来,Tsu和A已习惯了自我调侃和相互挤兑,“你看我的奖章挂得满满的这一面墙都挂不下了。” 那是你房间太小。” “你现在工作咋样?”“这么说吧,有谁现在给我10万,我立马走进我直接上司春总的办公室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有人当场给我100万的话,我就往春总的直接上司甜总肚子上打一拳。” “汪峰又上微博热点了。” “老姐我就不明白了,它老这么推送汪峰是想干嘛,汪峰难道是它二大爷吗?”
(八)
有一天Tsu做地铁回家,在刷手机进闸的同时她发现,地铁的闸口好像都是为右撇子设计的,因为闸口的支付窗口都是在乘客的右边。进入车厢后,她听到里边有两个人在大声用污言秽语吵架,可是因为车厢拥挤,与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人,她无法看到他们的面貌,但她能认清他们的穿着。等车厢空间稍微宽松下来她有机会走进刚刚争吵的区域时,她依据刚才看到的穿着确定了谁是吵架者。从他们的脸上竟没有看到一丝争吵过的痕迹,双方看起来都似儒雅端庄之人,她甚至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但是他们的穿着很容易辨认,认错的几率微乎其微。这让Tsu意识到,当有人大肆吵架被我们看到的时候,就是我们开始从性别、年龄、胖瘦等各个方面肆意品头论足他们的时候。但其实,每个人,无论来自哪个群体,都有可能在某一时刻变成素质低下的争吵者。
(九)
有一天,Tsu出国演出,演出是由当地市政府赞助的,主题是残健共融,也就是让残疾人和健全人和谐共处,大家都能有平等的机会享受艺术演出。演出之前她去逛了一下街。看着这破烂的街道,她感觉恍如又回到了美国。
(十)
Tsu的优秀得益于她学涯中因缘际会碰到的一位女老师,她叫brian。不是Brian。是brian。她告诉Tsu,老师不仅仅要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也要知道别人是如何出错的,这样才能更快速地帮助别人进步。
brian也是一位风趣幽默的老师,比如她当比赛评委宣布参赛选手分数的时候会说,2号选手总得分为一百五十三块二毛四分;如果她发现主持比赛的一位主持人只是在生硬地附和着另外一位主持人的讲话,而不是互相搭配,相映成趣的时候,她也会当众调侃其主持风格是不是有点像音乐谱曲的一种技法——卡农,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的一个小节。
brian还对Tsu说过,不要以为现代古典音乐与通俗音乐之间的高雅之分是亘古不变的,也许100年以后的人们听周杰伦的歌就好像现在的我们听歌剧一样,虽然有点难以入耳,但是甚觉高尚雅致。
brian喜欢一个自然物种,其通俗名为朱鹭,英文名为Ibis,她喜欢它不是因为它的外形具有什么美感,而仅仅是因为外人通过其英文名是很难当即把它归类为植物或是动物的,她喜欢这种维持一点神秘感的感觉。
Tsu特别喜爱这位老师。就像brian一样,她也认为时不时地为自己的生活出其不意地加点调料是不可或缺的。例如,为家人烧制了满满一桌菜肴,自个人儿却吧唧吧唧地吃着单点的外卖;又或者在新年之际赠予一个百元红包给家人,那红包看似独特不凡的设计让你家人发现,在相应的物品流通平台中,买方对红包的出价远远高于装于其中的那张纸币。
“Tsu,当一位来自新疆衣着朴素的老人弹唱着你听不懂的歌曲时,你会觉得他是在唱多普勒效应吗?这世界上有很多我们陌生的事物,但我们会对其有着相对合理的预期和猜测。唱多普勒效应的几率其实是有的,只是不会太大,但是如果我们承认我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那么一丝可以实现的可能的话,只是想想就会觉得这世界变得有意思了很多。一个看起来很脏的人近身一闻却很香;花生跟鸡蛋一样都是用壳去包裹生命,是不是想一想这些就觉得人生的乐趣多了一点?”
brian闲暇之余,竟还会去参加喜剧俱乐部的线下开放麦活动牛刀小试一下。她有一场脱口秀表演,讲的是脱口秀观众在看脱口秀时的反应百态,内容令人捧腹开怀,不愧brian与生俱来的风趣与幽默。
brian的衣品也堪称独一无二。她有一双鞋的鞋头用已处于生命周期末尾的昆虫点缀,一件衣服上面的圈圈洞洞和边角设计由放养的老鼠咬出。当然,这些衣物在初步加工之后都会有对其进行彻底消毒的工序。
如果有人问brian她现在的感情生活如何,她会回答:“我现在很幸福,有两个很疼爱我的男朋友。”
这种备受争议的回复必然将引来人们不仅仅是在她背后的讨论,网上也有不少弹幕明目张胆地议论着她的私人生活。
“对此brian将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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