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8

    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么静悄悄的来了，飘飘洒洒漫天飞舞，闹闹站在自家院里，仰着脸，感受雪花停留在脸上，细腻而温柔，丝毫感觉不出这样柔美的尤物带来的寒意。

    “闹闹，过来搭把手，把这些搬进去。”我看见大姑，虽然不再年轻了，但因为早年因为姑丈得了癌，临走还给家里留下不少债务，一个人还要抚养三个孩子，皱纹铺满眼角，手上的裂痕还在往外渗着血。

    “哦，来了，大姑，这是啥呀？”

    “今天刚杀的猪，给你们留了点，让奶奶给腌了，好好过个年。

  “这么多呀，谢谢大姑。”

  “这丫头.......”“我家里还一堆事呢，我先回去了，记得跟奶奶说多放点盐哈，盐买好了，跟肉放一起了，别忘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吃了饭再回去这么冷的天，已经看不见影了，算了不留了，这走回去还好几公里路呢，天儿黑的早，早些回家也安全。

    我把蛇皮袋里的东西往大脚盆里一倒，猪大肠、猪头肉、排骨、肥的瘦的，十来斤了吧，还有一只杀好的大母鸡，我心里暖得很，好久没吃肉了，馋奶奶做的红烧肉馋了很久了，那叫一个香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啧啧

      奶奶去菜地里还没有回，虽然这寒冬腊月的地里也没啥活了，但是奶奶每天还是要去报道，我看时间还早，先把鸡挂在厨房的梁上，再把肉切成一条条的，一部分跟鸡一起挂起来，大肠这种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把它扔一边了，剩下的我就倒上盐一股脑的算是腌上了，用了多少盐，我真不记得了，反正大姑说的多点我就往多了洒，但是确实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这个无意间的举动而小确幸了一把。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积雪也越来越厚了，我去柴房抱了一捆木材，这些储备我跟奶奶在秋天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梁上满满当当的呢，不怕烧。家里是土泥地，就地就能起火了，把火架好，我又去地窖里捡了一筐红薯。看着这些跳跃嬉戏的小火苗，把这古老的破壁残垣映射得红晕通亮，墙壁好多洞，光线穿透进去，被一片黑暗淹没，我紧紧盯着那些洞，想象着它们的由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奶奶说她还很小的时候，她上私塾，穿漂亮的洋装，家里好多仆人，突然有一天有人抓走了她的父亲，说是斗地主，说她父亲成分不好，再后来，一大群人天天来她家里挖、掏，前院后院、梁上墙壁、田里地里.......刚开始她母亲还招人补补，再后来干脆也懒得管了。突然有一天她母亲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让她别说话，奶奶说她怕呀，蹲在角落默默流泪，人家看她可怜，倒没有细细盘问她，再后来，因为那块玉，奶奶拿她在1959年闹饥荒的时候救了一家人的性命。奶奶很喜欢回忆那一年，她的一生最记忆深刻的一年，每时每刻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一年。她的一生坎坷曲折，父母经不起斗早早丢下她走了，八岁那年做了人家的童养媳，每天天不亮就去放牛捡牛粪，到了冬天因为没有鞋，把脚放在牛现拉的尿液里，她说暖和呀，活干完了回去就剩点残羹剩渣水水儿，好不容易她丈夫长大了知道疼她了，四十出头得了癌走了，留下五个年幼的娃，1959年，死了多少人啊，她活下来了，她说真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