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来
文.图/英歌h
一辆长途汽车缓缓驶来，路边一直翘首观望的男孩子连连挥手。
可车子没停，加速行驶，男孩子开始追，边跑边喊。视线中车子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男孩子站定，呆望着车子的背影，然后低垂着头，回到原地，神情落寞，汗湿衣背。
他说，想回家。可是，没车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你去火车站坐高铁到杭州，那里随时有车去你的家乡......”
晨曦穿透纱帘，我翻个身，一丝明亮的天光揉开我惺忪睡眼。
梦中的男孩子，是我昨晚从广场散步回来，在家附近一条人行道上见过的。
走过路过，一面之缘的人怎会如此清晰走进我的梦境？
原来，这男孩子正是周日晚上我在时代广场夜市附近人行道上碰见的，并写进了《少年练摊》：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低头坐着一位穿戴齐整、背着双肩包的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地面摆张纸，上面写着：“急求7元吃面和凑够路费。”一位女士弯腰手机微信对微信，给小伙子转钱。一位老者经过，好像说了句：“哼，又来了。”
没想到，他真的又来了，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坐姿，一样的心思沉重的神态，甚至面前那张求乞的纸都没换过，只是有了更多折印。
我远远看见了，惊讶地脱口而出：“就是他！”
王兄瞟一眼没理会。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无人驻足。若是以前，路上有个学生模样的人行乞，一圈人会围上问东问西。怪谁呢，人们的恻隐之心，就是被这些大大小小的“骗子”给折腾没了。
我忽然觉得这人很面熟，应该不止见第二面了吧？
我为什么会梦到他？难道是我醒着时睡了的恻隐之心，在睡着时醒了？在帮他指一条回家的路？
可是，天亮了，我醒了，逻辑思维又占了上峰。
不说从前、不论以后，难道这四个夜晚，他就以同样的方式辗转在这座城市的各条人行道？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么？是在筹钱徒步旅行么？是在体验一种生活么？是被什么可怕的人控制了么？
伸手要钱、低头行乞，不应该是看似已成年的男孩子所为啊。不说从前、不论以后，仅仅四个夜晚，只要肯吃苦，以劳动的方式足以筹措到面钱和路费了吧。
就算不想吃苦，肯牺牲尊严，也动动脑子，换块牌子、换种方式，可能会博得人们的同情心。如今七块钱能吃到一碗面么？出来逛街又有几个人会带现钱？人家放心扫一个陌生人的二维码付钱么？既然有手机有网，为啥不联系自己亲朋好友同学？有困难可以找警察，借钱可以找马爸，为啥固守着这么老套、粗劣的讨钱方式？
如果我再碰到他，我是不是应该停下来，和他聊几句？但我怎么能确定他说的是真话？
一张被涂污的画纸，真诚和同情也难恢复其真实的模样。
上班路上随手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