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掠号角｜散而聚
虚无缥缈，没有什么比这词更准确。
三个月悄然过去，而自己在虚无中，没有任何成就。明明手掌都快裂开了，心脏都快爆裂了，可每天却还像是傻子一样拼命练习。粒子都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如果不被它认可，那么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都不能将其重新凝聚成双剑。
圣曲看向了自己的手掌。长时间的反噬，使得皮肉的细胞都被传送了，自己的掌心，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筋，和隐约可见的白骨。把手对着光，甚至能有几丝光线透过来。
虽说是这样，但却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有无数人想要征服末影闪击，可几乎没人能回来。只是因为他们不甘，不甘带着一个失败的结果回去。仅仅为了自己的人，自然落不到一个好下场。粒子会瞬间将血肉蚕食，最后只剩下一具阴森白骨。知道的人已经死去，不知道的人依旧不知，于是，末影闪击就在大家的脑中“消失”了
以圣曲目前的能力，使用末影族具备的空间扭曲，仅仅是用手掌，应该就可以把一间房子捏碎。如果继续向前进，没准哪一天手开始抖动，没准哪一天胳膊使不上力，他就会撒手人寰。
这个念头早在他的脑海无数次的闪过了，没有放弃，就是他最好的回应。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前进很难，但放弃又谈何容易？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整个世界，他成为了唯一的另类，这种结局怎么能接受？
他将粒子重新凝聚，他们就像是跳动的小精灵一般，由杂乱无章，变成了剑的形状。只是这剑的颜色没有改变，只不过是粒子摆成的形状罢了。他继续压缩，得到的也只是一群粒子。一阵轰鸣，粒子爆裂开来，手上的洞也更深更深了，血管与筋肉清晰可见。
双刀流的剑士，哪怕手只是断了一根筋，也根本没法打架了。剑与剑会打在一起，无法砍杀敌人，反而是自己和自己绕了起来。
圣曲深知这后果，但他知道，到底什么是剑士。哪怕是断筋，哪怕是断胳膊，哪怕是把整条命搭进去。滚出去？难道自己要双手空空地回去，大声说：“我找到末影闪击啦”？自己的道义已经有了答案——这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
前进吧，哪怕是不能做剑士，也能以一个剑士的身份死去。
再一次，粒子这次好像有点不听话。被凝聚成剑形时，也在做微小的跳动，像是海浪一般，无法稳定，也没有足够的力量稳定。这些粒子就像是连动着筋，每动一下，筋就好像被拉一下。虽然是有剑的外形的，可实际上还是一团混乱。圣曲慢慢地放松，粒子也都渐渐分散开来了。在此刻断筋，岂不是有些不值得？
三个月，九十天，九十个日夜，始终如一日。每天只有一件事情做，永远不会睡觉，永远不会休息。
没有人知道他的精神是否正常。
只是在成功之前，不都是拼了命的努力吗？自己连性命都没搭进去一点，又怎么能说自己努力了呢？一想到这些，自己发疯的精神似乎能得到一点缓解，哪怕是一丝半缕，也能支撑着他，活下去，继续前进。
“家人，家人！明明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不平等？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
这可悲的恨意，始终是没有用的。
“你告诉我，为什么？”
声音逐渐从愤怒转向了绝望。
“为什么啊！”
只听一声巨响，突然凝聚的粒子，又骤然绽开。粒子充斥着整个虚空，一眼望去，随波逐流的散沙，可仔细去观摩，它们各自按着自己的方式跳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粒子散去，圣曲的表情逐渐扭曲。平静中带着那一丝惊慌，像是自己要被杀了一般。
可一声血肉裂开的声音，却打破了这宁静。圣曲的胳膊，从右肩的位置，被完全切开了。这根本不像是爆炸造成的伤口，更像是无比锋利的利刃，一刀砍了下来。
血果然开始往下流，而手臂还没有完全掉落。圣曲的脸没有变化，像是面对死亡般宁静。
粒子在刹那间簇拥过来，将那断臂拖住，并把它重新接了回去。它们本来已经飞的那么远了，可在那一瞬间，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在一秒之内飞奔过来。
圣曲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而这种感觉，是通过一种意识传播的。没有内容，没有文字，只是一种意识，他就明白了该怎么去做。
他伸出尚且完整的左臂，将粒子飞快的吸引，原来在右臂的粒子，也被一并吸引过来了，它们逐渐的被压缩，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剑的形状，粒子们放纵起来，开始在一个规定的球形里乱窜。这球型的边界在逐渐减少，直至最后变为虚无。粒子被凝聚成了一个点，如太阳一般刺眼的紫光，从里面迸发出来。
咣当一声，圣曲的右胳膊成功掉了下来。可他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而这等待的目的地，只能是前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奈何桥，黄泉路。
奇迹发生了。在血液滴下的一瞬间，整个空气都被感染了，它们像是狂乱的热风一般舞动，粒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形。它逐渐膨胀，逐渐膨胀，最后甚至变成了一颗心脏的模样。圣曲的胳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扭曲，错乱，一切的感觉都在上面。他触摸到了，所有触摸到它的人。悲伤，懊悔，难过，不甘……最后，一个身影在眼前出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宁静起来。
“你拿什么来换”
断臂的剧痛，加上这些巨变，自己的神智早已不清了。只记得，他从一个混乱的世界，传到了一个完全纯净的虚空。
黑色的皮肤，淡紫的瞳孔，更何况的是，他的手上拿着两把剑！它们散发出紫色的寒光，一颗颗粒子滴落下来，像是水滴，又比水滴的张力更强。少年挥舞着剑，一边还在做一些招式，对于刚才的问题，似乎毫无过问一般。
圣曲没有多想，刚才一连串的反应早就让自己大脑进水，现在还有一个少年问东问西。既然已经献出了这么多，那再迈一步又为什么不可以？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少年的心好像被冻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圣曲的脸。那张脸消瘦不堪，但充满了一种坚定，一种属于无私者的坚定。那张脸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为什么需要一个问题来问呢？
“我……”
他没有说出一句话，被圣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我什么，都不想要啊。”
一个突如其来的传送，令人无法察觉，更无法防备。那个少年来到了圣曲的身旁，将双剑高高抛起，面无表情的消散了。像是一个末影族死亡一般，悄无声息，又震撼万分。
“呵，这种东西……”
剑好像也跟着飘散了，一个个粒子分散开，成为了环，围绕在圣曲身边。圣曲的脸仿佛饱含着杀意，又好像只是面无表情。他的身体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个恍惚，自己周围的空间就消散了，身体在虚空中不断的闪，时而实，时而虚。在最后一下，自己的身影无比的实，他，睁开了眼睛。
自己早已被巨大的爆炸冲飞了百米远，而周围的粒子，一直在伴随着他，只是这次，粒子像是与自己的灵魂相契了，不再是那群需要人来控制的粒子了。
他伸出了左手，将粒子重新凝聚，一阵亮光闪过，剑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是其中的一把，而另一把，还作为粒子在他的身边常随。圣曲握紧了剑，用力的一劈。
宛如龙吟般的声音发出来，一阵刀光之间，自己已经传送了有十米远。
“既然这样，那么……”
圣曲不断发力，手上的剑也越舞越灵敏。十字、横劈、甚至是环绕，自己的身影在虚空中不断传送，留下了一道道残影。而那粒子仿佛跟不上他的步伐，如流星的拖尾般紧跟。
最后一下侧劈，这一刀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无数的剑气在剑尖凝聚，最后完美的劈了出去。虚空裂开了，外面世界的色彩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切好像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又好像是无比陌生，无比恐惧。
虚空本就是在现实世界中的，虚空与现实世界共用空间，一旦这道隐形的墙被打破，两个世界就会互相混淆，虚空的东西流入现实，现实的世界流入虚空，两者开始有了关联。
而圣曲的这一剑，直接用物理方式击穿了虚空，整个虚空可能会崩塌的吧。
望着眼前在空中凭空出现的裂口，圣曲一剑斩了进去，整个身子也传送进去了。
他的全身破烂不堪，和乞丐没什么两样。躺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教堂，里面的雕塑层层叠叠，精细无比。
“我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