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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不由自主《乌鸦落过的村庄》

2022-07-10  本文已影响0人  亚宁

又一年春天,邻近的村庄,分田分牲口财物正热火朝天。一碗村的人们风闻到了,心里痒痒,无奈队长赵黑成竹在胸,按步就班,一点反应也没有。人们便在私下里吵吵,关于赵黑坚持保有大集体的内在动机,就猜测出多个版本来。对此,赵黑也风闻到一些说法,私下把自己的想法和黑玉英交流。

黑玉英说:“国家出台政策,肯定也有它的道理。咱们村有你的领导,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可我听说好多地方,人们种地不出力,守着土地,年年闹饥荒。”赵黑听了,忧心忡忡说:“那咱们日子不错,还走老路也不算过错吧?”黑玉英说:“错是没什么错的,上面的文件也说要根据情况实施,就怕村里的人们一个个私心重,看重眼前那点利益,翻腾起来就麻烦了。”赵黑说:“这我是胸中有数,村里这点人,他谁敢翻腾?怕只怕上面硬要改,咱们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呀。”黑玉英无话了,赵黑自语说:“不管上面如何,咱们说成啥都不改。只要先让人们把地都种了,今年分田就不可能了。等到明年,说不定形势又变回来了呢。”

从队部回来,赵黑历过了中午的头痛,浑身汗水,又心事重重。他随便吃了老婆熬的葫芦粥,骨头散了架一般难受,躺下刚想迷糊一个午觉,就听见汽车的声音。大儿子风风火火跑进来,说是五爹回家来了。赵黑忙坐起下地,一家人迎了出去。

赵五子走进院子,提着一个鼓鼓馕馕的大包。跟在他身后的司机是个胖子,走路肥肉一嘟噜颤着。赵黑把二人让进屋,叫老婆重新生火做饭。赵五子不让,说在县城吃过了饭,回来是接大哥到省城去看病的。赵黑一听,心里七上八下为难起来,担忧自己去治病,村里会有人乘机发难搞田改。又担心上次在地区医院,花了那么多钱没个结果。再说,省城那是多远多大的地方,时间说不准,花销定会更多,再说家里也没人手,到时一切都得烦老五,怕影响他刚刚升迁了的工作。顾虑重重的赵黑坚决不去看病。赵五子苦口婆心劝说,又动员嫂子帮忙策动,还请来赵海清和五婶,以及几个亲近的兄弟。众人轮番劝导,说的赵黑哑巴了,低着头一言不发。赵五子趁热打铁,说车是地区银行的,今天还必须回去。一群人把赵黑哄着拉着塞进了车里,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上路了。

就要出村,赵黑想起该给黑玉英说一声才对。赵五子说:“哥,这次我急着赶回来,是想让你看一个北京来的名医,人家在省城也只停留几天。咱们看病会很快的,用不了几天你就能回来,村里的事,你就不操那么多心了。”赵黑坚持说:“不行,我得亲自给黑玉英安顿一下村里的事。要不然我怕一切会乱套的。”赵五子问黑玉英在村里算什么?赵黑说:“提了一年多的副队长。”赵五子玩笑说:“是哥你培养的吧!那不正好,你走了她可以负责村里的事务。”赵黑说:“可咱们走得这么急,她还不知道呢。”赵五子说:“哥,你现在变得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有点婆婆妈妈。你想,你走了,她今天下午就会知道的,还用你亲自去说。”身不由己的赵黑,把想说而又不能说的话咽了。

赵黑到省城看病的消息,只一个下午传的全村人人皆知。黑玉英自然也就知道了,心里一时还真有点生气,后来一想,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到了晚上,刘三亮从邻居家回来,在枕边给黑玉英有一句没一句说:“村里人们尽在议论,说赵黑上次看病就花了队里不少的钱。这次到省城,保不定又要花多少呢。田木匠说,搞不好得花上万元都打不住呢。咱们村这点家底子,全折腾了也不够的。”黑玉英听了反感说:“谁说人家看病花队里的钱了?我咋就不知道,去年队里的账务,赵队长在社员会上说的清清楚楚,就没有这一项。无凭无据,这些嚼舌头的就知道造谣。”刘三亮讥讽说:“不要以为人家提你当个副队长,就处处替着说好话。那赵黑鬼着呢,他以为能瞒天过海,天衣无缝。还是俗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无风它不起浪,人们的话都有出处的。”黑玉英还要辩解,忍了忍说:“人们还说什么了?咋赵队长走了还不到半天时间,就有这么多的闲话,生出来的也太快了吧。”刘三亮不屑说:“什么闲话?这是群众意见,他赵黑以为自己是一碗村的队长,就能一手遮天啊。告诉你,人们的意见大着呢。就说分田到户,这是国家的政策,他硬是不分。他骨子里是怕分了田,就分了他的权,分了他的权,他就不能损公肥私,就不能耀武扬威了。”

兴灾乐祸过后,刘三亮仰躺着睡了。黑玉英睡不着,想着男人的话,担心赵队长走了,自己一个人怕管理不了村里的事务,想着明天出工安排,就又费了半天心思。

天亮了,却是个阴天,西风推着一堆堆界线不清的云,从一碗村上空没完没了地慢悠悠走过。没有了太阳,人们都起得相对晚了点,一直到了九点钟,整个村子还是一副睡意未醒的样子。这要在平时,赵黑家的大喇叭早响了,分工任务也早落实了。今天,喇叭没响,人们就都留守在家里,等着喇叭的发号司令。

过了九点半,喇叭还是没响,有人坐不住了,到院子里看邻居,到村道上向同样茫然的别人问情况。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所有的人都很少去个人考虑村里的事,一切有赵黑在那里全权地安排着。今天他不在了,这个村子好象没了脑子,谁都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啥才对。

有人来到赵黑家,问黄脸婆说:“赵队长去省城看病,他走时没说社员劳动的事吗?”黄脸婆回答说:“别说劳动的事了,连我的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那人就站在院门口,半天不知是该走,还是等着,嘴里叨叨着说:“这下子没事干了,可咋办呢。”又有人来了,而且来了的人都不离开。赵黑家的院子里人越聚越多,大家吵吵着,就想起了副队长黑玉英。有人就提议说一块去找她,看她咋安排。

黑玉英给全家人做吃了早饭,又洗了锅,喂了猪和鸡,回屋把家收拾了一遍,没事可干了,就心神不定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刘三亮看出了什么,说:“你一早晨中了邪似的,有什么事还值得这样啊。”黑玉英说:“你没事,你到村里走走,看人们都在做甚呢。”刘三亮不解地晃着脑袋说:“这大阴天大早晨,我没事在村里走动干啥。我又没有病。”黑玉英把男人拉下炕,有点撒娇地说:“你就帮人家出去看看吗!又不是让你干啥呢。”刘三亮最怕老婆这个样,当下就穿了鞋,披衣出了门。

黑玉英跟到院子,顺手拿起一把扫帚,从家门口开始,一片片扫着,眼睛不时望着院外。等听见一片杂踏的脚步和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在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关切和询问声中,黑玉英谦虚了两句后,利利索索,有条不紊地把当天出工的安排落实好了。没有大喇叭,分工以组为单位,由组长各自去招呼自己的人马。社员领了任务走后,刘三亮才本着脸回到院子,忽眨着小眼,目光睃睃地审视着黑玉英。

黑玉英故作生气状说:“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老婆。”刘三亮点头如鸡啄米,说:“你行啊!用这种小手段,来树立自己的形象,争取人们的认可。想不到,你还是个阴谋家啊!”黑玉英心里高兴,说:“什么阴谋家,人们既然来问我,我总不能不管吧。你听着,不许你在人前说我怪话啊。还有你准备出工,和赵满仓他们是一组,套牲口到地里耙地。”刘三亮说:“哎呀!你还说风就是雨。告诉你,我今天就不出工。我看你拿我咋办。”黑玉英终于笑了,说:“拿别人我可能费点劲,拿你我有的就是办法。”

夫妻二人在家里斗了一会口角,相随着出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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