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观察室想法人物

抛开对许知远的偏见,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一样

2017-09-01  本文已影响206人  金七言

从采访马东那期的《十三邀》出来开始,许知远就成了大家群嘲的对象。许知远,这个对很多人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次闯入大家的视野。

许知远是什么人,他生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长于九十年代,他所追求的是个体的自由意志和精神,他所代表的,正是那个时代千千万万个年轻读书人命运的缩影。

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里,人们在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和经济积累的情况下,便一头扎进一个不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下的社会。

他们焦虑,他们愤怒,他们改变,他们孤独,且从不妥协。

我的桌上至今放着一本许知远的《那些忧伤的年轻人》,此书是写于许知远的年轻时代,这个年轻人在星巴克咖啡馆里、北大校园的宿舍床上、春天的北方城市街道边,完成了他对这个世界早期的不合时宜的冲撞。

正如他在《十三邀》的片头里写的那样:“看世界,带着偏见。”放在今天来看,许知远并没有改变多少,甚至带有一种不自知的固执。

在《十三邀》的访谈里,许知远和马东两人的表现,有着近乎戏剧性的冲突感,只是许知远自己并不觉得。他们试图达到一种文化认知和情感上的共鸣,可惜相去甚远。虽然很多人因为这期节目而群嘲许知远,但说实话,我个人特别喜欢这一期的碰撞。

不可否认的是,在谈话的两个小时里,马东的聪明和狡黠远远碾压许知远。

抛开节目内容不谈,许知远采访马东这事儿本身就显得奇怪。一个好的采访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问“某某事件对你的影响是什么?”、“某某事件对你有什么意义?”这种很硬的问题的。他在镜头前的语言、表达,都无法和长期生活在镜头下的马东比肩。

一个好的采访者,能做的是什么?在探求答案的时候,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会倾听。而许知远始终是在试图加入自己的观点,使受访者进入自己所设置的情绪化的逻辑里去。这显然不是一个专业采访者的表现,另当别论。

如果在节目包装上拥有把控力,许知远完全可以剪辑掉一些东西,但他却甘愿在节目里表现出他的仓皇失措,困惑,甚至是懊恼感。从这一点来说,许知远又是真诚、厚道的。

马东在饭局的诱惑里,整天口头上占侯佩岑便宜,大家都觉得好玩儿,而许知远如履薄冰面对俞飞鸿,观众都骂他猥琐。

你看,这二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但在舆论场里,为批评而批评的,大有人在。这种狂妄姿态,看似清醒,翻开里子一看,实际则充满了恶毒。两人谈了什么,似乎无关紧要,反倒是在群嘲的环境里,大家寻求的不过是一种无聊的优越感。

引起大众不适的,未必是许知远本人,而是过分真实的状态,是他的困惑,挑战了本来大众视野里所笃定的东西。

如果“代沟”一词表达的是不同年龄层级之间的冲突感,那么在马东和许知远之间,或许就是同时代下观念的角力。

所以我才说,更喜欢这种观念的交锋状态。它无关输赢,反倒都值得尊重。

许知远一开始就是带着偏见来的,因为他不理解。他不理解大家对娱乐那种狂热的追求,沉迷在肤浅的大众狂欢里,以及他认为的粗鄙化。

他所讨论的,一直是那些永远讲不明白的主题,以及一个中年男人中二式的愤怒。有点儿理想主义,又有点儿知识分子的固执。他还带着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困顿,却无法理解这个时代早已发生的变迁。

许知远追问马东,你喜欢这个时代吗?马东连说了三个喜欢。

喜欢马东,大概是从当年的《挑战主持人》开始,但我又觉得马东骨子里就是一个挺悲观的人,这和许知远是有相似性的。8年的留学经历,早年的艰难困顿,我很难说,马东是否有过这样那样的愤怒和绝望。问及对他的影响,他的回答是,没有。

怎么会可能没有呢?

“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只是你表现成为愤怒,我表现为悲凉。” 马东对许知远说,“因为我的底色是悲凉。”

什么叫悲凉,悲凉就是无从反抗。

早些年,马东主持《挑战主持人》,每逢淘汰选手,他都会说:你可能委屈,也可能不服,但是你被淘汰了。

作为年轻人的时候,我们总想试图去改变一些东西,或者达成某种完满。但是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完满的啊,还是会有委屈,还是会有不服,只要还生活在这个时代,就没办法反抗。

这种悲凉感,跟马东年轻时的人生历练早已引起共情,但他简略地哈哈一笑带过。我甚至觉得,在某种语境里,他比许知远还要孤独。也可能,用他的话说,是我想多了。

宁愿,是我想多了。

当然,从本质上来说,马东本人也认同,即便是红遍网络的《奇葩说》,对自己的改变也并没有多少。该有的价值观,早就已经形成了。即使是今天在《奇葩说》里讨论的问题,在很久之前,在《有话好说》里就已经讨论过了。

马东的状态,完全不是在一个知命之年的光景里。他想要了解年轻人喜欢什么,他和90后玩在一起,他也会在工作间隙偷偷打一局王者荣耀。新鲜的事物,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反倒是自得其乐。

许知远问他,你是生活在哪个时代都很爽吗?马东说,我知道其实没有爽,真的,我觉得反正也爽不到哪里去,所以爽一会儿是一会儿。这样说你明白吗?

这是一种经历悲凉后的通透。反正无从反抗,也不会觉得能轻易改变什么,不如就做个鬼脸,吐吐舌头,疯疯癫癫地去玩一下。自己玩嗨了,别人也能有点儿思考的余地,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是跟带着不理解和困惑而来的许知远不同的。在很早之前,他们年轻的时候,或许也都曾悲凉过,就像独自一人,一杯冰啤酒下肚,让人回味又过瘾的,正是那些独自悲凉的时候。

马东是悲观的,他不太赞同粗鄙化的说法,也从来没觉得每个时代都精致过,他一步步地跟自己,跟这个世界和解。而许知远则是乐观的,他甚至试图想要去改变一些现状,当某些东西无法改变时,展现出来的就是愤怒。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许知远说,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虚张声势。

我对许老师这句话是保留自己意见的。怎么说呢,由于他自身的偏见,他实际看不到年轻人的种种力量,这其中包括他批判过的韩寒。

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相似性,只不过是生长的环境不同,所以大家在和世界相处的时候,无可避免的带有属于自己时代的印记。在这一点上,梅兰芳、程砚秋,之于刘德华、周杰伦,并没有区别,看莎士比亚戏剧的,之于看《奇葩说》的,也没有区别。

年轻人,爱幻想,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感。这在许知远《那些忧伤的年轻人》里早已有体现,但我能说他那时候是虚张声势吗,怎么样才不算是虚张声势?

纵观许知远的这本书,最打动我的,是这么一句话:真正感动人的,从来不是理想,而是年轻的勇气。

也许对于年轻人来说,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乃至于未来,我觉得没有比勇敢更可贵的品质了。因为勇敢,大家才接触到更多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更加开放的时代,但老实说,这个时代真的变好了吗?

我不敢妄下断言。

但凡是批判,必定就有不合时宜、格格不入的地方。所以当许知远说带着偏见来看这个世界,我觉得也没什么,知识分子应该带有自己固执的一面,含着希望,走一条死路。

在多元价值观的今天,谁也不服谁。看别人时,我们看得很清楚,看自己时,我们很模糊。但想想看啊,咱们这些人都有差不多的困境,面向自己是焦虑,站在现实前是窘迫,不说憋屈,说多了显得矫情,更多情境之下,是一种手足无措。

年长的总在说,年轻人,不要想那么多。但谁年轻的时候想得不多呢?

偏见还远远没有被打破,偏见永远只是在被印证。所以,骂公知成了一种范式,几无门槛。他们何尝不是这个时代下的缩影,有太多不同,又有太多相同。但我觉得,无论是马东还是许知远,他们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破风手,一个张烈,寻求一种胜利,一个不紧不慢,看看路边的风景也不错。

还是那句发问,人间处处荒诞,那么,有没有更合理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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