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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旅行与心理学C 60 戴上面具,走在威尼斯

2017-07-01  本文已影响143人  无限延伸的三角

你放弃你的现实换取了一个角色。你放弃你的感觉换取了某种行动。你放弃了感受自己的能力,带上了一个面具。

                                                                        ——Jim Morrison


从特雷维索机场走出,我才发现此地并非威尼斯。

吓一跳,赶紧找了工作人员询问,才知道这里离威尼斯还有31公里,门口有车可以前往。跳上巴士,盯着车窗外,直到水都的波光逐渐潋滟,才松了口气。

不久便抵达主岛(威尼斯包括主岛和琉璃岛、彩色岛等附岛)。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走上一段路,便是熙来攘往的码头。这热闹很有几分中世纪贸易鼎盛期的感觉,运河,船只,人群,脑中一晃而过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

望出去,纵横交错的船只,全部挤在宽阔的河面上。为了辨别,每条船都加上了数字。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船只就是水上巴士。也难怪,习惯了陆地交通和公交巴士,脑子一时切换不过来。

我预定的酒店,在不远处的附岛之一——朱代卡岛,要搭乘水上巴士前往。盯着码头的路线图,研究半天才坐上4.1路船。很兴奋,一切的路径都是新的,我必须放下过往的经验,动员全身的感官,仔细观察环境中的线索,才能找出最准确的方向。

水陆巴士都一样,人满为患。我站了一路,好在十来分钟就到了。上了岸,沿着手机导航,在小巷左拐右拐。正要抵达酒店时,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亚洲面孔。看多了高鼻深目的欧洲人,我一激动就小跑上前搭讪。

“你是中国来的吗?”我用中文问她。

“我不是中国人”。她用怪怪的中文回我。

这便是我和多来歪打正着的第一次会面。熟了以后才知道,她是个纯正的韩国姑娘,在伦敦学了一年语言,眼下趁着课程结束回国前游一趟欧洲。她会的几句中文,完全是因为之前在首尔的化妆品公司工作,常年接待热情“剁手”的中国游客。

我勾搭了多来,一起同游水都。

去琉璃岛(Murano)是一个傍晚。夕阳西下,整个小岛很安静,游客很少。下过一阵微雨,一条彩虹横跨了河道,让人分不清是桥还是虹,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和多来沿着河道闲逛,步履缓慢。两岸的橱窗,陈列着各式琉璃制品,斑斓剔透,像是童话。我们被这美丽迷惑,推门而入,与威尼斯商人做起了生意。多来选了一条彩色琉璃挂链,我选了一幅蓝色琉璃耳坠。

离开时,琉璃在我耳边晃动,钟楼倾斜屹立在桥边。

去彩色岛(Burano)是第二日的晴天。我们没有故意将天气与岛屿进行搭配,但是彩色岛极适合意大利的艳阳。从没在生活中见过这般颜色,鲜艳、浓郁,激情,像一幅浓墨重彩的印象派油画,又像是瓦格纳歌剧里的高潮篇章。

我是个南方姑娘,习惯了江南水乡,黑白色勾勒出清淡的水墨画。彩色岛居民的大胆配色,着实解构了我的惯常配色,重构了我的美学体验。我和多来受此启发,兴致勃勃地开始创意摄影。

到处是色彩,久了连衣服都浸染了。有时是浅蓝窗台的一盆绿植,有时是鹅黄墙壁前的风中门帘,有时是紫色拱门边的一幅油画。也许罗密欧就是在此地的转角,瞥见朱丽叶的眼波流转,从此无法忘却她裙裾的一抹红。

创作的累了,走进一家咖啡馆。

有好听的音乐,拉丁歌手Prince Royce正在用西班牙语唱着Darte un Beso(给你一个吻)。吧台处,英俊的意大利男人递过来一杯浓缩咖啡,调味的除了一包糖,还有一记放电的眼神、上扬的嘴角。

对上他的眼,大大方方地回以招牌笑容。对多来说悄悄话,“好帅,我被电到了。”她听后,捂着嘴腼腆地笑,真是个矜持而害羞的姑娘。

其实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姑娘。遇到喜欢的男生,从不敢看他眼睛,或是上前跟他说上一句话。就连女生,我也从不主动结交。而现在的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坦诚地裸露感情,岁月真是不可思议。

从咖啡馆出来,我们被一家出售面具的店铺吸引,停下认真挑选起来。这座水上城市,到处是手工做的面具,蕾丝的,羽毛的。据说18世纪以前,生活在威尼斯的男女老少完全离不开面具,只要出门便会戴上面具,披上斗篷。

多好,面具掩去他们真实的面容、年龄、身份和地位,贫穷者可以富裕,丑陋者可以英俊,自卑者可以骄傲。想一想,就知道面具下会有多少神秘、离奇的故事发生,密会情人或是躲避仇杀。

可这样的面具戴久了,想必会和原本的面貌粘连一起,脱不下来了吧。这个思考,让我想起荣格的“人格面具”理论。他认为人格是由“面具“构成,一个面具就是一个子人格或是人格的一个侧面。我们在不同的社交场合,戴上不同的面具,表现出不同的形象。

不禁好奇,现在我的脸上又戴了几幅面具?

嗯,至少有两幅。

一幅是纯白的,是28岁前为了取悦别人而戴上。从小到大,为了得到父母、亲朋、师长的赞誉,我决定考一所重点的大学,做一份稳定的工作,嫁一个老实的男人。她就像《欢乐颂》里的关雎尔,规矩、传统、顺从、听话。

另一幅面具,是我独自踏上心灵之旅,亲手给自己打造的。

它应该是黑色的,像夜一样神秘,左侧长着鹰的羽毛,眼尾斜挑出一抹玫瑰红,挑衅着,品尝着,诱惑着。戴上它的那一刻,我就被下了诅咒。咒语教我放肆,让我放纵,让我只能像一只鹰,展翅长空,桀骜不驯。

我不再是安分地待在旧的轨道里,而是兴奋地探索新的路径和体验。不再是内向地不愿社交,而是大胆搭讪主动交友。不再是传统的不敢看男生的眼睛,而是坦诚地裸露自己的情感。

我们每个人,也许都有这样两幅人格面具。一幅是为了别人而戴,另一幅是为了自己而戴。为别人而戴时,我们也许会名利双收,被鲜花和掌声淹没。可是,那镁光灯打不到的地方,却仍留着浓的化不开的阴影。

黑夜里,我们愤怒地、不甘地、悲伤地问自己,一遍又一遍,“这真的是我要的生活吗?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40岁的荣格功成名就却自毁前途,放弃国际顶级精神病学家进入精神分析“邪路”。28岁的我,也终于离开了原来的生活轨道,开始了长期的心灵探索之旅。

想起了美国摇滚歌手Jim Morrison的一句话。

”所有的自由中,最重要的一种就是成为你自己。你放弃你的现实换取了一个角色。你放弃你的感觉换取了某种行动。你放弃了感受自己的能力,带上了一个面具。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任何大规模的变革,直到私人层面的变革首先出现。自由首先要先从我们的内心去发生。”

在成为自己的这条路上,我们永远不是一个人。

记得离开威尼斯前的那个夜晚,我从马可波罗广场走过。远处的总督府灯火辉煌,广场的乐队正在演出一首交响乐。小提琴的声音如泣如诉,听起来有一种高贵的悲伤。

未知的旅途,陌生的城市,不同的文化,让我脸上那幅“为别人而戴的面具”逐渐脱落。有些不适应,不习惯,隐隐还有些悲伤。可是,另一幅为自己而戴的面具,以自己的感受行动,以当下的现实而活,却在威尼斯的各个角落招摇,让我不由心旌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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