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梦魇

我醒了。

起床，应该是停电了，按了几下开关，房间里的灯没亮。屋里不是很黑，一种能看得见东西的均匀的灰暗，像是阴天的黄昏，但暗的多，好像云层后面不是太阳而是月亮。可能是窗外的亮光的缘故吧，我想，虽然，这很难解释屋里为什么是这样的光线。

屋子是很小的长方形的，床头邻着门边，床尾对着窗户。从床尾到窗户正好放下一张书桌，书桌的对面是衣柜。这就是我的房间，很小也很简单。床是木板床，现在是秋天，有点凉意，床上铺了层薄棉被和毯子。书桌上靠着墙摆了一排的书，还有笔筒文具，并一个地球仪和闹钟，还有一盏台灯，桌面边上是晚上看过的书和笔记本。衣柜本是老去的黄颜色，现在是淡淡的灰。窗帘没拉上，窗户开了条缝。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看得很清楚，但都看不到颜色。屋里弥漫的是一种清晰的灰。我走到书桌前，看了看闹钟，才十一点多。今天回来十分疲倦，就洗了个澡，早早的躺到床上睡觉了。我摁了几下台灯的开关，没有亮。应该是停电了。眼角的余光看到门下的空隙里透着光。对面的屋子的灯还亮着，应该没停电啊。我疑惑着，走到门边。转了几下门把，门没开。这个门只能从外面上锁。难道有人上锁了？可是钥匙还在屋里，房东大爷不可能来锁门吧。想叫对面的朋友帮忙，可是已经深夜，就不好意思叫。又使劲转了几下门，还是打不开，真是奇怪。

我转身想到窗户边，竟看到床上的被子是鼓的，还有人在我的床上。心中一惊，我就一个人啊，转念觉得应该是下床的时候，没把被子铺平吧。到窗边，拉开窗户。我租的是一栋别墅的三楼，别墅在远离城区的一个小山坡上。从窗外看去，能看到远处城区的灯光闪烁。微微的凉风袭来，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楼下的菜园和棚架只能看见轮廓，在夜色里静静的立着。山上的树影婆娑，随着风轻轻摇摆。这美好的夜景醉人。看了会儿，转过身，又按了几下台灯的开关，还是不亮，门缝还是透着光。心中更加纳闷了，这是停电还是没停电。

屋里清晰的昏暗，有一股莫名的沉重，我却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是灯不能亮，门不能开让我感到了一点焦虑。我又走到门边试图开门，还是开不了。从门边转身的时候，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十分肯定的是，床上睡着一个人。是的，床上真的睡着一个人。那人安安静静的躺着。我竟没有惊慌失措，内心依然是平静的。走近了，看清了那人，他熟睡着，面容平静而祥和。只是，那个人是我。心中微微一动，怎么回事？我怎么在屋里，又在床上，站着，又躺着。难道做梦了？哦，应该是梦，要不然怎么会有眼前的诡异。

我看着床上的我，又看了看这灰暗的屋子。这一定是一场梦，我坚信。既然这是一场梦，那该怎么醒过来？我想，梦都是从睡眠中醒来，那我回到床上睡着，不就可以醒过来了。于是，我掀开被子躺回去了。然后，就睡着了。

我醒了。

掀开蒙着头的被子，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夜色如洗，看了看窗外，天空中繁星点点。安安静静的世界，是清澈的黑色。桌子和柜子，只看得到轮廓。门缝下没有灯光，对门的朋友应该睡了。开了下灯，灯亮了，又关了。开了门，在阳台上，秋夜的凉风，轻轻的，像水缓缓的流在脸上。这才是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