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与红蓼，岁岁秋相似

秋季开学后第一个周末，带妻儿到乡下孩子的爷爷奶奶家吃饭。阳历9月初，白天太阳底下还是很热，太阳下山后开始已觉凉意。晚饭后，我们一家沿着机耕路散步。孩子欢快的跑在前面，时而四处张望，时而捡块石子砸向远处，也时而摘片叶子跑到我们跟前问这是什么植物。

夕阳下的乡村机耕路

在路过一段小溪沟时，一片绿色杂草丛堆上一小片暗红色的小花出入眼前，这在农村是处处可见的植物之一：红蓼。因前几天刚好有个爱好植物的同事曾经在朋友圈发过这个植物的百科知识，我对这个印象颇深，当时又特别在网上搜索了一番，还记住了几句诗词。我跟妻子和孩子卖弄了一下这个知识，他们对此了解甚少，于是我就借此发挥了一下。

这个植物在农村实在太普遍，又太无用，所以大人孩子都从来没有兴趣关注一眼。如果它在房子周围长出，还会遭到恨恨的清除。可以说，它在农村有三种可能性：一是自生自灭，春天发芽，冬天枯萎；二是长得茂盛的，被农民们成捆背回家喂猪；三是秋天成片割到、晒到半干，农民用于烧灰（一种土地增肥方法，农民用泥土块和植物制做成一个土堆，点火让植物慢慢燃烧，土块被慢慢烤炙。烧过土块和植物成为一种肥料）。

小溪边上的秋蓼

可是在我们传统文化里，特别是在古诗里，蓼代表着秋天、离别之意。

其一：《芳草渡》  五代 • 冯延巳

梧桐落，蓼花秋。烟初冷，雨才收，萧条风物正堪愁。人去后，多少恨，在心头。

燕鸿远，羌笛怨，渺渺澄波一片。山如黛，月如钩。笙歌散，梦魂断，倚高楼。道见蓼花。

其二：《道见蓼花》  宋·范成大

秋风袅袅露华鲜，去岁如今刺钓船。歙县门西见红蓼，此身曾在白鸥前。

诗词很多，也记不住。

蓼代表着离别，有个发音相似的字：寥，以及此用途广泛的一个词语：寂寥。老子《道德经》：“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 按发音相近，寂与蓟，寥与蓼，两种植物在百科里都说是广泛分布于林间、坡地、溪边、路边。古人生活物资比较匮乏、寿命较现代短，也许是借植物感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继而感慨”苍茫天地间“，所以，寂寥也许就是蓟蓼。

在农村，有个骂人的词，我怀疑也蓼有关，因为方言的缘故，也不大好考证。这个词语是形容人懒惰，按方言发音，像是“烂料”，也像是“烂蓼”。因为蓼以前是喂猪，成捆的蓼从田野割回来，切成小段堆到坑里或者大瓷缸里，时间久了会腐烂，会发臭，所以，以骂人的心态来说，烂蓼形容对方又臭又低下未尝不可。

一路说，一路走，夕阳西下，天很快就黑下来了。妻说，前一周散步晚风吹着还觉闷热，这周就觉得风吹凉意沁入皮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