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写作试验田

她,不是个好女人

2018-04-13  本文已影响57人  方叶子
她,不是个好女人

晓霞是她的名字,因为她生在夏天的破晓时分,做为小城文艺青年的霞爸说,叫朝霞有点太灿烂了,女孩子艳若朝霞有点赤裸裸得直接,不委婉。

应该像抽象派画家画花,无花形,而有花韵。起个如油画般、神秘的、拐弯抹角的、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又人人都知道你想要表达啥希期的好名字。

“霞”是一定要有的。早上吗,太阳将升未升太素静了,霞不仅装点天空还代表了希望。可时辰呢也得体现出来,不然人们以为是晚霞呢暮气沉沉。叫彩霞俗气,叫小霞又怯生生的。朝,晨都不好,最后就定了个“晓”字,叫起来若“小”,也正好迎合了叫贱名的民俗。写下来呢是“晓”象征着希望,蒸蒸日上,寓意深刻。

长大了的霞,听烦了霞爸诉说给她起名字时的九曲回肠。她反正不觉得自己名字有啥特别的,反而觉得有些不大气,有些小门小户的遮遮掩掩,和那些小芳呀、小花呀没什么区别。依她的心思,她觉着就叫“霞”。多有气势,一喊就觉着霞光万道,不容忽视。

不过霞也感激霞爸的用心思,不像她们班那个叫美丽的,本来还能默默的不显山露水得丑着,可这一叫美丽把她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纯粹是家人为了磨练她的受挫折能力而起的。

霞的成长是多少有些背离了霞爸给她起名字得初衷的,不过这也是普天之下父母和孩子的最正常态,在父母眼里自家的孩子就是为了让自己多少有些梦幻的希望成为搞笑的而出生的。比如霞爸希望霞内敛不张扬,柔软而娇弱,可霞一路朝着女汉子那个方向飞奔,十几岁就长到了快一米七了,还贼瓷实,能跑,蹦得也高,拳头也够硬,敢和任何不服的男孩子呲呼。可能是过硬地体能吧,学校把她推荐到了小城的体育队里,代表小城参加各类体育比赛。每每看到自家闺女撒丫子跑在一帮小子们前面,霞爸就有点不忍驻睹。

体育场上的霞是很霞光万道的,高高的个子,略显健壮 的身材,飒利的短发,跑起来时圆脸上的粗眉大眼透着股野劲,狠劲。每每的第一个到达终点,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若太阳般耀眼。

霞最后为自己跑出了个小前途,中学毕业被招进了体委,成了公家人。这让总觉得跑呀跳的是不务正业的霞爸很是安慰。殊途同归吗,对于小城市生活的女孩子来说,一份安稳的旱涝保收的工作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上了班的霞没什么具体工作,因为年轻,性格又大大咧咧,被同事们当成了救火队员。一声“霞”,比“曹操”都靠谱。

不再跑跳的霞梳起了长发,她很喜欢那种走在路上,长发在身后洋洋洒洒飞舞得感觉。因着这长发,本来有点生硬的男性化的霞,变得柔美起来了。不同于女孩子惯常的,那种藤蔓绕树式,霞的柔美中带着股劲劲地冲劲。像小草带着尖的,不强势但也不屈服。这可能也就是霞后来婚姻生活里,众多龃龉产生得原因吧。

打小在小子群里混惯了,霞到了结婚的年龄也对男人没有什么异样得感觉,大多都是像朋友弟兄般相处。霞的丈夫和她也算是发小,可她和他没什么交集。他的家境不错,爹妈都是小城里的干部,和她爹妈也算熟识。

二十多岁的霞高高的个子,简单明了的中性化穿着,就那样披撒着的长发,明媚的笑容,爽朗的性格。这在九十年代的小城是特别的,也算耀眼。

尽管这样,丈夫家托人来说合亲事时,霞爸妈还是有些窃喜,那样的人家怎么说也还算是自家高攀了的。

虽然认识,可程序还是要走一走,两个认识的人非得在媒人的带领下见一见,就为了平添些生疏感吗?霞觉得好笑,以致于见了未来的丈夫她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把两家人都笑得亲近了。

她对他不讨厌,挺文雅一人,一块长大这么多年都没有听他大声说过话,和她平时接触的那些四肢发达的男人不是一个调调,总之是和她很不一样的人。再说了他家条件好,霞又不视金钱如粪土,反而还很是喜爱。

致于感情,她没想那么多,反正也没有让自己矢志不渝的人。再说了搞体育出生的人都是实打实地靠实力说话,这也让霞在对待生活上很现实,毕竟生活环境就是实力地一种体现,没听说谁专门是因为对方家庭贫困而嫁得。

霞结婚了,像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嫁给了相当的条件,一个不讨厌的人。

其实结婚后不久,霞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也许并不合适,两个性格反差太大的人,如果有爱维系着,取长补短像一套家具上的卯榫,严丝合缝的刚刚好。可如果互相炸着毛,也像卯榫,可不是一套家具上的,那就格格不入了。

霞高兴了喜笑颜开,手舞足蹈;悲伤了喋喋不休,摔摔打打。他说浅薄!

他高兴了不露声色,谨言慎行;悲伤了还是不露声色,谨言慎行。她说虚伪!

就连夫妻间那种很天轰地裂的事,他也如有壁观。教科书般的一丝不苟,霞常常在心里给他喊着节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他好像戴着面具,他的喜怒哀乐需要揣摩、观察。

霞和霞爸说她现在像雷达,每天把家里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捕捉到得眼神分类、汇总、然后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一扫而过是鄙视,这时候霞往往正扯着嗓门在说话或哈哈大笑;居高临下、眼冒精光是生气,这时候的霞肯定是又和那些头脑简单的哥们聚会了;眼皮也不撩,擦肩时狠不得把上下眼皮缝住是蔑视,肯定是霞又在和那个出生在小城市、当个小干部、又嫁了个稍大干部的婆婆据理力争时。

霞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娶她,如果说她看他的文雅可能是自己书念得少对那两个字的概念有点不清,没了解透彻。可她一直这样的呀,大喇喇地从内散发到外,他看到了的。要不就是他太自恋也太自信了,认为她高攀后就会是团泥,随他塑造。

霞在年轻人吗忍不住冲动的床尾事后,他的眼睛为数不多的居中时问过他,究竟那时候看上她啥了?他难得的用嘴说是漂亮。

看来他眼波玩得再好,文化再高,也像她一样还是俗人,也有一艳以避之的时候。她不生气,她不也是看上了人家的条件了吗?谁也不比谁高尚。

婚姻吗不容你有过多的想法的,尤其是在孩子到来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良策。亏得都是亲生的,在对待孩子上,两人还是一致的。也默契地一个管住了嘴,一个睁开了眼。特别是在有了闺女又接着有了儿子时,俩人的关系空前得和谐,也可以说是忙得忘了争斗。后来依着他家的关系,她们的家搬到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城市,他们的工作也做了调动。他当了个中不溜丢的官,她也调到了一个好单位。看似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这也却是他们夫妻关系有质地变化的拐点。

他的家世以及个人能力使他的事业稳步攀升。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也决定了他的家庭地位。本来就对她有些轻视的他现在更沉默了,连个眼风也不屑得给了。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他需要得是一个女人的崇拜,还有感激涕零。他不需要她优秀,更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可她偏不服,她积极主动,拿出了当年跑第一的勇气和韧性很快在单位站住了脚。

偶然地一次单位聚餐,她更显示了她天生的酒量和胆量,她们这种单位最多的就是应酬,像她这种能喝、漂亮皆具备的人简直就是人才,很快她得到了领导的赏识。

女人吗特别是漂亮能干的女人总是给人诟病的。她有这个准备,接触的人多了,男人们的小心事她不是不知道,可她看得很清楚,就玩一玩那种事她不屑做,没的掉了自己的身价。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价是丈夫给的,那些就为了一时的痛快而走错路的女人都是脑子进了水。就目前她还是问心无愧的。

她知道丈夫很介意她现在的工作,如果他大声说出来或干脆以此吵一架,她为了家庭会退一步,做一些不受非议的清闲事干干。

可他是很愤慨,依他现在的地位,她不应该对他珍而重之吗?她不该俯首帖耳吗?她还敢那么恣意,那么烂漫。她简直是给他丢人。他的表达方式一如往常,如果有改变那就是更加的不屑,更加的无视。

爽利的霞不怕吵,甚至是打也可以,可这种视若无物地不屑她不会应对。心理憋闷的她只有在酒桌上喝酒说笑才能发泄一下。

互相都不满可日子还得继续,好在她有两个贴心的孩子。由于他在家的沉默,孩子们都有些怕他。有时候娘三个正打打闹闹时,只要是他一回来,像沸水里扔进了冰,热噗噗的气氛瞬间冷却了。本来如果只是这样她还是能忍受的,婚姻吗谁家揭开平静的盖子还不露些个不如意和隐忧呢。

可后来随着他的仕途越走越顺,本来家庭地位应该水涨船高的他,反而在家里变得谦和了,看她的眼神在不屑中也有了躲躲闪闪。她可不觉得是他官当大了素质也提高了。

夫妻间莫过于对男女之事有着惊弓之鸟般得敏感了。她的直觉他肯定是有事了,便暗自留心着。

有一天她单位有事回家稍晚了些,进门看到孩子们正在自己屋里写作业,他却不在厅里,隐隐地听见书房里压抑的说话声和低低的笑声。她觉得奇怪,他在家里一向是以一个高冷的丈夫和严厉的爸爸示人的。

她悄悄地把关着的门推开,他正面朝着书柜,边拨弄着书,边低低的打着电话。唯其全神贯注,她悄悄地进来尽然没发现,他脸上此刻洋溢的柔情是她从没有看到过的,言语间的体贴也是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大意是两个刚刚欢愉后男女的心得体会和意犹未尽。

看来他不是不会笑、不会说、不会温柔,只是不会这样对她而已。

她奇怪着自己的冷静,依她的性格不是应该扑将上去,手口并用抓他个满脸花,先出口恶气吗?她没有动,静静地站在门口,直到他打完电话转过身来看见了她。

他的脸是有一刹那的惊慌,也只是一刹那。随即便沉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和她擦肩而过,连一句掩饰得解释也没有。

那一晚她失眠了,想了好多。愤怒是愤怒的,可也不觉得太意外,也没太多委屈。社会现状就是这样,他只不过是未能免俗罢了。

她更多想得是她和孩子以后怎么办?没挑明前他还是会顾及的,对她对孩子最起码在经济上还是会尽到责任。可现在事情已经摊开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会在经济上制约她。

当领导当惯了不论错在谁处,他都会牢牢地把握控制权,以防备她的异心。为了更好地控制她。她想象得到,未来他带着轻蔑的眼神和她讨价还价,并把钱甩给她的得意样子。还不如现在趁事情刚败露了,他还没有准备周全时让他净身出户呢。

谈判还算是顺利,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事业都比家庭重要。他正处在上升期,这样的事闹开来没半点好处。他只是有点不甘,这样的事出了,女人们不都是忍气吞声地闹一场,结果还是哭天抹泪地尽力挽留吗?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贪恋他带给她的物质和地位享受的。否则这些年的冷暴力,以她的性格才不会那么顺从呢。可她现在的干脆和决绝出乎他的预料,甚至有了些正中她下怀得猜疑。毕竟她还算是个漂亮、有魅力的女人。他不是不想走,只是觉得自己离开得有些狼狈。

离婚的霞没有过分得难过,甚至有种解脱了得快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的阴郁下,她过得有多压抑,特别是后来怕孩子们受到影响她得极力忍耐。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再说了,这段婚姻她也得到了不少,一对可爱的孩子,一份好的工作,还有不算多但也能在急需时拿出来的存款。她是个拿得起也还算放得下的女人。

她希望他事业还能更好,毕竟他好了对孩子们只有好处。这点她想得开,这也是她之所以没把他弄得臭名远扬的原因。也是他对她多少有些感念的地方。

正因为他们两人的平静,双方家里人直到过年时没一块回老家才知道了。霞爸是伤心的,但也有一丝的轻松。只有他感受到了婚后霞的变化。物质宽裕,只是体现在了光鲜亮丽的外表上,那曾经灿若辰星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

霞爸没说什么,只是说现在不比以前了,凡事多动动脑子,有什么需要帮忙得他立马就去。离婚后没掉一滴泪的霞哭了,她感谢爸爸的理解和不多问。离婚这种事不管表象是什么样,内里的酸甜苦辣、狗肚鸡肠都是不好往外道的。过去了得就过去了,重要的是以后的生活。

失去婚姻的霞在单位里更得到了重用。得益于她从小在男孩儿堆里混出来的,直爽也豪爽,能喝还不怯场。再加上离婚了也少了许多顾虑,单位领导就把一些实力雄厚却又迟迟不肯缴税的大企业交给了她。

她周旋于各色官商之间。对于这些见惯了千娇百媚、柔软顺从的男人们来说,她的这种有所求但不媚从、知情趣但不随便的个性,也颇让人认同。她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角色,这些人缴税是肯定要缴的,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多交或少交。隐在暗处地交易不是她能接触到的,她的存在只是让这件名正言顺的事能名正言顺地尽快执行。

她千方百计地让这些酒桌上的男人喝出豪情,喝出英雄气概,还要喝出让他们感觉到她的美好生活全仰仗于各位大哥抬抬手的怜香惜玉之情,然后大部分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她得了奖金也因此交了不少有实力的朋友。

当然了,混迹在男人堆里免不了会被恶意地揣测,社会发展到现在,男女还是在骨子里不平等。一些能力放在男人身上是本事,而放在女人身上就会被诟病。她懂得,也没想让人赞美,她只想好好地活好自己,好好地养活孩子。

离婚后,最不能让她容忍得是来自各方面的关心。她很感念,但也不胜其扰。

她最怕由各色人等组成的媒人团们,带着观音拯救世人般地慈悲和怜悯来给她介绍对象。虽然他们离婚的原因不是人尽皆知。但人们对这样条件离婚的家庭,有着人尽皆知地肯定的猜想。

在媒人的眼中,做为弃妇的,还领着两个孩子的她,是适合各种只要是男性的生物的。这还不算,每每的让那些自己根本不想看一眼的男人嫌弃,更是让她愤恨。这是在她离婚时也没有的感受。

她归结了一下原因,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只有自己跑第一时,人们才不会拿最后一名和你相提并论。

她喜欢钱,但从没有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挣钱。不是为了生活,只是给自己挣个俗世中挑剔的得权利。

可怎么挣钱呢?做买卖她不具备那个头脑,也受不了那种小买卖的琐碎。她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在这个以出煤闻名全国的城市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和煤打交道的大小老板了。

她深谙这里面的挣钱门道,这些年她见惯了从一无所有,没多少日子就一飞冲天的例子。不外呼上有渠道,下有门道。

渠道她知道,门道她更清楚。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易有利益就可以了。可女人不一样,除非你在实力上有绝对的优势,否则总要付出点什么。就这样的机会也是要取决于你有让人心动的地方。原来没离婚她是觉着没必要,离婚后她是觉着不致于,可现在她有了这个念头就需要好好考虑了。其实也许她只要做到顺水推舟就行了。

这个世界过得好的女人很多,一类是能和男人比肩的靠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为自己打一片天下的女人。还有一类是完全依靠男人,把自己的荣辱全依赖在自己选男人得眼光上的女人。第三类就是乘男人的势给自己造一块独立地盘的女人。

第一种她自省没那个本事,第二种不是她不耻,而是她做不来,经历过了才知道那碗饭自己吃不了。只有最后一种有可操作性。致于道德她不是没考虑过,自古以来以道德为行为准则,不做一点点有违道德的人都寥若晨星。她不是不赞同,也不是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只是她做不到。

既然想乘势,就得有势可乘。霞很清醒,虽然她有势的叫朋友的人不少,可真正能让她乘得势目前还没有。原来她的周旋大多是工作上地恰当付出,他们也恰如其分地回报。可现在她自己想发展,既没权又没钱还想乘势,这就有点难了。都是在腥风血雨里拼杀出来的,谁都门清。所谓的帮助,或者是无伤大雅抬抬手指就能办到的事,或者是互相利用半斤八两的事。像影视剧里那种什么也不图,天降英雄只有那些美到没脑子的女人会相信。

她身边对她有企图的人不在少数,可她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给某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挣钱很重要可不那么委屈也很重要,否则她就不离婚了。

虽然这事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种交易,可既然是交易就讲究个利益最大化,不光光是钱,悦目悦心也得占一定比例。这就为这事地实施增加了难度。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在又一次单位和各企业大佬联谊酒会上,她出色的酒量,直喇喇又不媚俗的谈吐,还有不做作的气度又让她成功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其中有个人的目光让她特别得关注了一下,他看她的目光里有种难得的欣赏。那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她前不久在陪领导的一个饭局上见过一面。据介绍是那个组局单位的新任领导,上级单位派下来的,外地人。他从身材到长相到气质都很普通,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他的特点那就是“中庸”,是官场里最容易被认可的一种类型。可偶尔从笑得眯成缝的眼睛里透出审视人的精光,暴露了他外表和气下得凌厉。

毕竟能做产煤大市最大煤站的负责人又怎么会是一个一团和气的人呢。她那时候没什么想法,注意到他也只是职位的原因他受人瞩目。

现在她查觉到他审视中热切的目光,搁以前她不会加以注意,这样的目光太多了,多到她一律视而不见的地步。

她是很想干好工作,酒可以多喝,言语中吃个豆腐的小事也可以容忍,荤笑话也可以接一接,但行动保有底线。不是她尚留有高尚,是贞洁烈女同纯粹得开放,都不适合生活在这个圈。前者会被排斥,后者会被玩弄成笑话。都是活成人精的人,有想法也得你情我愿。

这些人不缺女人,人没那么长情对你死缠烂打。所以没想法你就得视而不见,由此把不愿意的态度表达出去,免得再见了尴尬。再说了她还没必要为了公家的事把自己贴上。

现在她有了不大光彩得动机,就细想了一下,这个人还挺贴合自己的要求。家不在本地,还有能帮到她的势,外形也不讨厌,那种不经意露出的男人气还颇让她心动。她略一斟酌,就直直的用目光迎了上去,并灿然一笑,做为一个常年混迹于男人堆里的女人,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有吸引力,果然那双常常眯缝着的眼睛里露出了别样的色彩。

他举了举杯,她也举了举并一口喝掉了杯中酒,他笑了笑也喝完了。

成年人了只要心照不宣,多的是看似无意中地刻意为之。这以后他们又在一起吃了好几次饭,逐渐熟识起来。知道她在体委待过,他很欣喜。说他很喜欢体育。特别喜欢打乒乓球,并吹嘘他的技术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她不服,在一帮人地撺掇下,专门找地方赛了几局,业余对半专业打出了势均力敌的结果。

她动心了,她是搞体育的,她对热爱运动的人有种先入为主得好感。另外她也很欣赏他的那种看似一团和气,可骨子却时不时冒出得霸气。更重要的是他的地位如果想帮她,可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也频频示好,好几次见面热络的握手时他会悄悄地挠挠她的手心,她面红心跳差点没掩饰住。

一次,他向她们领导强烈要求,借她们单位的几个女将来参加他们上级领导的视察酒会。她们到时,他出来亲自迎接,并开玩笑说,为了表示感谢他得抱抱她们。在拥抱她时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悄悄的地说:“饭后等我”。

那次酒会后参加的人都有点喝高了,他给她们几个安排在了市里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她以保姆不在家,不能把孩子们自己放在家为由,推辞了安排。

一出酒店就有个陌生的电话短信,短信内容是一个地址,虽然有准备,她还是有点紧张。可想了想,她坦然了,都是成年人了,扭扭捏捏欲情故纵反而有些阴谋得不光彩。

那是个旧小区,现在居住的人大多是些老人和外来务工的打工族,可见他的谨慎和周全。

她轻轻地敲响了那扇不起眼的旧门,门打开了,他就站在屋内温暖的灯光下。她进了屋没说话,他也没说,只是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整天混迹于男人堆里的她竟然难得的羞涩了起来,莫名得感觉在升腾。

他很强势,也非常直接,这种感觉她很喜欢。她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女人,她需要被男人熊熊的霸气来点燃。

两个成年人在陌生的身体中体味了既熟悉又别样的快感。

男女关系很微妙,一旦突破了界限,就好像在对方的身体里种下了什么,马上有了自己人的归属感。

她蜷在他怀中,他说第一次见她就有了别样得感觉了,后来他经过观察、调查、排查就决定一定要得到她。

她不吃惊,也不屈辱,更不辩解。这些年混迹在男人堆中要没有点风言风语连她自己都不信。

他问她为什么是他?她说坏女人吗爱钱爱权啊,捎带的也爱爱人。

他说她无耻得坦率,她说两只坏鸟谁也别嫌谁。

她给他提了个要求,可以少见一次,但见必留宿。她说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女人,但“抽身而去”她受不了,就当是他给她个假像。

他紧了紧手臂,说其实处在他们这个位置的男人更需要看到一个人的真心,哪怕只是利用。总好过当面深情款款,一扭脸被人嫌弃得像吐在地上的脓痰。

她为他的这句话鼻子酸了酸,她说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她目前还没落到强颜欢笑换钱花得地步。但要说多么深情也不确切,因为她还没有过那种体验,不知道爱情里的爱能到什么程度。

他说他也不知道,也许这个世界就没有那种什么条件也不看,单纯的只有爱的爱情吧。

她说没成年的那时候有吧,那种纯得像草尖上的露珠似的爱情。

他们坦率着成年人那点不好摆在明面上得龌龊,竟然有了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他们的关系既不如火如荼,也不平淡如水,有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她从不主动约他。倒不是她不想,她只是清醒得知道自己的位置,以及以后的结局,更知道这个地位的男人得顾虑。再说了自己本来也不单纯,没道理过多要求人家。

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否遮了众人的耳目,她不在乎。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我对你没所求,你对我的看法也伤不着我。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得感觉,他撕下和气得伪装,是个懒散、幽默、霸道的人。她鄙视他的邋遢,不服他的霸道,喜欢他的幽默。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有吵有闹。

都是人精堆里混出来的,谁也不承诺什么。他给她钱让她自己买礼物,说他买不方便。他很大气,可她没要。她直说她看不上。她说她想要的是机会,一个以后不用靠男人的机会。他第一次用提防的眼光看着她,她说她知道他的顾虑,如果不放心就当她没说。东西她不要,关系也可以继续。她还说相比钱而言,身体和心理的需求也很重要。

那次以后他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久到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她,她没接。再打还没接。

她在赌,如果他在意她,有的是方法见到她,也会让接下来目的达成有更大的可能性。如果他顺水推舟结束,她也就认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这年头也谈不上谁占了谁的便宜。虽然以目的开始,可中间的美好是真的,也算值得。

一个星期天,她出门买菜时被等候的他一把拉进了车里。她吃了一惊。星期天他都是回外地的家的。再说她从没有告诉过他,她住那里。他让她给保姆打了电话。

他把她带到了她们城市相邻的一个县级市里,宾馆里他对她有了往日没有的粗暴,有种生气了的恶狠狠。他骂她犟驴,她踢他咬他,那天他们有了比以往更热烈的激情。

他说求人得有个求人得态度,还说她无情。

她说求人也得自己舒心呢,不然她就不离婚了。

他说你能做好,不给我惹麻烦吗?

她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天她拿到了一个上煤的小合同。

她很郑重的对待这件事,虽然手段不光彩,可事得做得不能让人诟病,不然她还不如直接拿他给的钱呢。

她捋了捋自己的那些朋友,人家都是大买卖人,这点小单子人家看不上。再说了人家帮你一次,下一次怎么和人家张口,得找个长期合作伙伴才行。

她想起了原来和她一块在体工队里呆着的一个人,他是打乒乓球的,因为头发又少又黄人们都叫他黄毛。

黄毛中学毕业没能进入到体委,就三天两头地倒腾点小买卖,后来他当村支书的舅舅承包了一座煤矿,他就在煤矿里干点端茶倒水的活儿,有一次聚会还让原来搞体育的哥们儿给找路子销煤呢。

黄毛急于改变命运,又有可靠的煤源,多年的哥们儿又知根知底,他俩一拍即和。

两个人订了个协议,黄毛管煤源和运输,霞负责筹钱和销路,挣得钱三七开,霞虽说她拿七,可这七里的大部分她都得花出去。黄毛知道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那么大的煤站的。这么多年的交情无需废话。

事做起来才知道挣钱的不易,就这一笔小单子他们整整做了半个月。黄毛盯着煤源和运输,他们势小人微常常被那些大户排挤,拉去的煤迟迟卸不了,司机怨声载道,超过时间就得给人家加运费。

好不容易瞅人家大户歇息,后半夜才能卸一些。最后好不容易煤拉上去了,可采样、检验里门道也不少,看似很公平的机器操作。可人操控的机器还是人说了算。说好话,来回的打点,就这样下来还是这儿指标超了,哪儿指标低了。这在最后算账都是要扣钱的。

霞有点焦头烂额了,原来混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可换了个场景不灵了。和这些干活的男人们打交道,他们对漂亮女人有种天生的歧视。好话说尽,钱也收了,可他们办事还是刁难,看她发窘他们很解恨似得。

最后还有结账的环节,虽然规定了一月一结,可早一点晚一点,对他们来说影响很大。资金不够,就等着结出来的钱付最后的煤款呢。虽说是亲戚关系,人家能让你欠一部分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做人做生意都得讲一定的规则,不然迟早自己把路走死。

大小生意都是这么些环节,这样一来对他们这种小单子很不利,本来不多的利润就被瓜分的所剩无几了。

他好像专门考验她,对她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她也咬着牙坚持不寻求他的帮助。她知道想做大,必须自己亲历这些环节,即便他给打招呼可潜规则就是潜规则。再说了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她怎么再继续下去。

霞的倔劲又上来了,钱该花的不该花的都花了,该说好话的不该说好话的都说了,好不容易这单生意结束了,两人一算账不仅没赚钱,还赔了不少。霞很沮丧,黄毛给她鼓劲,第一次吗,就当交学费了。霞把剩下不多的积蓄拿出来给黄毛舅舅付了尾款。

两人总结经验,把这回走的冤枉路都归纳了一下,争取下次不再犯。

这期间他们见过面,他一见了她就幸灾乐祸地大笑,多年的经验他对她所经历的都门清。他问还干不干了?霞边掐他别说,不能让某些人白白地笑掉大牙,一直干到底。

第二第三次他还是只给了她个小单子,她已经基本能做平了,本来也能少挣一点的,可她没拿。全给了各个环节的人,她知道县官不如现管。打他的旗号不如给他们实惠更来得长远。

经历过几次,她已经摸清了个中环节。和那些干活的男人们也混熟了,时不时地请他们喝顿大酒。他们看她一个女人有爷们的豪气,出手也大方,也就在允许得范围内大开方便之门。

她做熟了手,他就给了她些稍大一点的单子,她也给了他一张卡。她说感情和身体已经占他大便宜了,不能再占他其他的便宜,别人留给他的,她也得给留。

他叹了口气说她是想尽量的和他能分清楚一些,他说有时候喜欢她的这种懂事,有时又恨她懂事。女人吗,有时候傻一点,贪一点反而会温暖一些。

她说,明知道没结果,不想扎得太深了,要不拔出来时会伤经动骨,太疼。

他抱着她没说话,现在他们见面,有时候总会充斥着一些淡淡地忧伤。反而不如在人群中相见快乐些,特别是闲暇时聚几个人打乒乓球,开始是好多人轮番上阵,最后总是他和她的舞台。

白色的小球在他们中间翻飞着,或拉、或扣、或吊、或削就像他们的关系,简单的是结局,复杂的是过程,五味杂陈的是心情。

他后来要给她几个大单子,她拒绝了,她说自己的胃口不大,现在这样就挺好。单子不大做起来不太费力,也不惹人注意。她答应过他不惹麻烦,就尽量做到。

他紧了紧手臂,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其实男人挺操蛋的,离不开女人却又不会为了女人丢弃到手的许多东西。

她说女人又何尝不是呢,做一个好女人太艰辛了,选了做坏女人,却又想得到一个好女人该得到得深情和忠诚。

后来他们总结,都是俗人,面对生活他们都选择了一条不太光明正大,但相对容易走的路。

他们怀揣着男人女人最世俗得目的,清醒理智地在一起呆了五年。他快退休了,要调回老家做个闲职。

她也有了让自己在俗世中站立得物质基础。

他们都有这个准备,临别时他说趁年轻好好找个疼你的男人。她说你也是,老了,以后就好好地回家吧。

他走了,她不再做煤了。她说想开个乒乓球俱乐部,黄毛说他可以给当教练。

她给圈里的人,每人一张期限为半年的会员卡,她知道他们会是她长久的客源,这些人看起来都挺风光,可真正能让他们放下戒备,能完全放松心情的地方不多。再说了,能进入这个圈本身就是种资源,资源的互相利用也需要个认识和沟通的场合不是。另外她也需要把日子过得嘈杂些。

乒乓球飞起来时,总是有回忆滑过。洒脱是摁捺住羁绊的根才强冒出来的,但终究会长大成真正的模样。

时间总是没有惆怅、没有欣喜的向前飞奔着的,谁也羁绊不住。她五十多了,还是披散着那头长发。只不过隐隐的参杂了些许的白,她没找到那个他嘴里的好男人。

比起两个人也寂寞,一个人自在前行也没什么。

姑娘快出嫁了,儿子也有了工作。她还是喜欢打乒乓球,爽朗的笑声还是会在男人堆里炸响。

有人说这就是坏女人的下场!

她笑着说,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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