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1）
恶女（1）
木一站在蒺藜路的布告栏前，看着贴满的租房信息，尽是复杂的描述和陌生的数字。突然，她注意到层层叠叠的 A4纸下还藏着一角铜版纸，还好大多启事只粘了四角，她小心翼翼地撕掉，露出的蒂芙尼蓝上精美地排印着照片，大致可以看出两室的房型，其他信息诸如面积、朝向和租金都不详，只留着地址和联系方式。
连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木一撕下租房启事，决定先去房子看看，房子坐落在蒺藜路130号，一层是个酒吧，二层就是启事上的房源，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竹躺椅，是照片上阳台的位置。
房子很合意，木一就进了酒吧慢慢等，正好有时间看看初稿，但每一页她都校对了不知道多少遍，翻来翻去没了耐心，转而端详起酒吧来。这个时间人并不多，加上木一和酒保，也就四个人，在看了一会儿酒保擦杯子之后，木一开始专注地研究那对情侣，算是为小说积累素材。
女人留着酒红色短发，画着宿醉妆，疲惫的妆容掩饰不住她的美，反而生出一股病怏怏的魅力，亚麻围巾遮住的脖颈隐隐约约露着花纹，宽大的衣服遮盖严实，只能从手腕和脚踝推测纹身的面积。
“梓琳！”男人突然喊道，又克制地转为小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叫梓琳的女人从吧台上的威士忌中，取出泡了很久的手机，甩给男人，说道：“还给你了。你的东西我也寄回你老家了，让你妈寄到你新家去。”男人的火气冲了上来，收到东西的母亲打电话骂了他一个多小时，逼他来道歉。男人克制住，深呼吸，用柔和很多的语气说道：“梓琳，是我不对。我会和她好好说明白……”话音未落，刚才泡过手机的威士忌已经泼到男人脸上，梓琳跳下高脚椅，扯过男人的领子往门口拽，木一也惊住了，男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被跌跌撞撞地扯走。酒保依旧擦拭着杯子，视而不见。
“你妈让你道歉的吧，还真有脸过来找我，还‘和她好好说明白’，你直接把我甩了都能免了这顿揍。”说着梓琳把男人扯出酒吧，木一将身子向前探，急切地望向窗外。
到门外梓琳松了手，男人被惯性甩到地上，摸索着爬了起来，路上不断有人围观，男人觉得脸面尽失，不想再纠缠，转身就要走。梓琳一把将男人拽回，干脆地扇了一巴掌，男人张口要说话，就又被反手抽了一巴掌。路上有老阿姨看不过去，过来劝架，梓琳看到是老人，态度马上温柔起来，凑到阿姨的耳边轻轻说道：“他占我便宜。”路人看到老阿姨厌恶地看向男人，也不再有人上前管，只当笑话看着。
梓琳看着男人狼狈的样子，眼中尽是鄙视，这半吊子的生物什么时候能有些长进。男人缓过神，看梓琳仿佛在纠结什么，于是开口示好：“梓琳……”听到这句话，梓琳的恻隐之心烟消云散，一拳打了下去，“这也是你能叫的？以后叫高女士。”
木一在酒吧内看着，震撼之余，赶紧记录在本子上。梓琳又补了几拳才将男人扔在外面，进了酒吧，也注意到了角落的木一，微笑着点头致歉。木一靠在沙发上，再次打量起梓琳来，梓琳和酒保聊起天，轮廓比刚才鲜明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歪了一边的披肩，也可能是因为蓬松的乱发。梓琳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望向木一，木一以为自己的窥探被发现了，尴尬起来，梓琳扫了一圈，停在木一包中露出的启事，问道：“你要租我房子？”
梓琳领着木一出酒吧，从侧边的钢架楼梯走上二楼，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你刚进门我就注意到了，蒂芙尼蓝识别度特别高，只不过一忙起来就把你给忘了。”木一想到刚才梓琳忙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梓琳也笑了，“是不是看着特解气，打完我才觉得手疼。一副死样子骨头还挺硬。”
进了门，木一的心跳瞬间加速，实景比照片上要漂亮太多，墙面都铺上了浅色的原木，地板稍深一点，家具和摆饰几乎都是木制或竹制的，客厅的一角蒙着粗布，盖着几幅油画。落地窗的对面是两个房间，靠门近一点的是梓琳在住，靠里一点的在招租。
木一进到房间，看到床架上裸着的垫子，知道很久没人住过。门这侧是整面墙的书架，放了一半的书，书架对面有个工作台，在窗户正下方。虽然有些冷清，但正对木一的喜好，她靠在工作台上，盘算自己的书能否填满书架。
“两千。”梓琳靠在门框说，“每月两千，押一付一，水电煤气物业费全算在里面，买菜均摊。”木一惊诧不已，这价位在蒺藜路算是很便宜了，梓琳看木一没说话，转身取来租房合同填好数字，“没意见就签字吧。我租房看眼缘，作家事儿少好相处，这么收钱我也省心。”木一将手中的合同签过字，交换了另一份继续签，“说我是作家，是看到我翻稿子了吗？”梓琳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扔给木一，“不，是看过你的书。”
门铃突然响起，梓琳到猫眼看了下，回来要关木一的门，“那条狗的女朋友来了。”“别，不碍事的。”木一的好奇心提了上来，用身体挡住门，“你认识她？”“她照片我都看多少次了，那你别掺合，我去处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