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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1.

“村儿里没啥人了，都奔着儿女到城里去了，我能不能也到你这儿来住一段时间？”

北京的一家快餐店里，一位衣着简朴的农村大爷颇为不安地看向他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试探着问。

那女子三十多岁，金项链、金耳钉、金戒指闪闪发亮，手腕上带着一个十分考究的玉石镯子，画着精致的妆容，打扮得十分洋气，衣着也很是光鲜。

“我这儿也没地方住啊！爸，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钱的吗？这就够可以的了！我们三口人日子过得都很紧张了，你要是来住，每个月的水电费、生活费要花很多钱的，我也负担不起啊。我现在有房贷，还有车贷，加上孩子上学，哪一样儿离了钱也玩儿不转啊。你也体谅体谅我，行吧？”

女子情绪激动地述说着自己的艰难，想要取得老人的谅解。

“那我今晚儿能不能去你家住一宿，明天再走？”老人眼含热泪，近乎恳求地问。

“不行啊，你姑爷儿出差不在家，我还得带着孩子去医院照顾我婆婆。家里水电煤气的都有，你又不会用，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你还是买票回去吧，等孩子放了假，我带他回去看你，行不？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去接孩子了，就不送你去车站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女子边说，边拎起自己的包就要走。

“这鸡蛋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老人含泪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桶鸡蛋说。

“不用啦，你留着自己吃吧，家里还有呢！”女子扫了一眼装在矿泉水桶里的鸡蛋，快步走出门去。

眼巴巴地看着女子离开后，老人低下头去，眼泪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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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爷，您还没吃饭呢吧，来，尝尝这个汉堡！”

目睹一切的邻桌白衣女孩走过来，递给老人一个汉堡。

“不用了，不用了，我出去买点儿面包吃就行！”老人擦了下眼睛，忙不迭地向外推着白衣女孩儿的手。

“没事儿大爷，反正我们俩也吃不完！”白衣女孩儿并没有因为老人的抗拒而放弃。

就在两人推让的当儿，与女孩儿一起的黑衣女子陆续把两人餐桌上的东西，挪到了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来，来，大爷，咱仨一起吃，要不我们俩吃不了，扔了就可惜了！”黑衣女子热情地招呼着老人。

在两个女孩子热情地招呼下，老人显得十分腼腆。他想起身离开，可是黑衣女子已经把鸡腿塞进了他的手里。

“吃吧，大爷，我们俩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看着您就觉得特别亲。”黑衣女子边说边拿纸巾擦了擦自己就要肆意奔流的泪水。

白衣女子见状，也忍不住拿起纸巾转头去擦了擦眼睛。老人看她俩这样，觉得心里宽慰了一些。

擦完眼睛，黑衣女子去柜台给老人要了一杯热奶，然后又点了两个鸡腿。

在两个女子的热情开导下，老人终于放下了戒备与矜持，开始吃起来。

3.

“大爷，您家是哪儿的？”白衣女子边吃边问。

“蚌埠！”老人回答。

“哦，那您回去坐高铁还是坐普快啊？”黑衣女子问道。

“坐普快，来的时候我也是坐的普快。”老人笑着回答。

“正好我俩住火车站那儿，一会儿我开车送您吧！”白衣女子心疼地看着老人说。

“那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坐公交去就行啊。”老人摆了摆手，十分客气地说。

“没事儿，反正也顺道儿！”黑衣女子回答。

“您坐几点的车，我给您把票订了，省得到时候还得去排队买票。”白衣女子边说边拿出手机查车次。

“坐最近的吧，好早点儿回家。”老人落寞地说。

“那就坐下午两点多的吧，把您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我给您订票。”白衣女子说。

“行！”老人边说边掏出了身份证递给白衣女子。

“两点三十五的，9车厢4D！”白衣女子说着把手机里的订票信息给老人看了看。

“呀，你咋给订高铁了呢，普快就行啊。”老人心疼地看了眼票价说。

“没事儿，就当是我送您的。这么大岁数了，早点儿到家，不也少遭点儿罪么。”白衣女子关掉手机页面说。

“那行，多少钱，我给你！”老人说着要伸手掏钱。

“取完票再给吧！”白衣女子看了黑衣女子一眼说。然后，她让老人把身份证收好。

“谢谢你啊，以前都是我闺女给我买，今天她有事儿没顾上我。要不是你们，我还指不定几点能买上票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还请我吃饭，你说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能遇到你俩！”老人一边揣起身份证，一边哽咽着说。

“大爷，可别这么说，谁叫咱们有缘呢！”黑衣女子安慰着老人，眼里却泛起了泪光。

白衣女子见状，眼里也闪现出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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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多时，三个人吃完了饭。俩女子在附近给老人买了水、水果和其他吃的给老人带着，然后开车拉着老人直奔火车站。

到达车站之后，白衣女子去停车了，黑衣女子带着老人售票大厅取了票，又叮嘱车站里的志愿者把老人送到距离检票口最近的候车区。

临别，老人问车票多少钱，想要给黑衣女子票钱，黑衣女子冲他摆了摆手跑开了。

老人站在进站口看着离去的黑衣女子，含着泪举起手里的那桶鸡蛋大喊：“闺女，鸡蛋，把鸡蛋拿上！”

黑衣女子听到喊声，转过头来对他摆摆手说：“拿回去自己吃吧，别苦了自己，不值。”

老人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消失在人流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喃喃地说：“我闺女要是这样就好了！”

5.

回去的路上，黑衣女子抽泣着说：“真是想不到，人老了会这么凄凉。你说等咱们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知道，我想我爸妈了！”白衣女子把车停在了路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也是！”黑衣女子泪雨滂沱地靠在座椅后背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