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炊烟也飘香
一声鸡鸣,炊烟一道一道升腾起来,摇摇的、袅袅的,如戏台上小旦缓缓整妆的水袖,渐渐飘向遥远的暇想。初春的早晨,很少有风,炊烟的姿态并没有多少变化,可如果你没有鼻炎或者其他影响嗅觉的疾患,你会在不经意间闻得到,这一天的炊烟,弥漫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香味。
二月二这一天,没有鞭炮,也听得到噼哩啪拉的声音,一家接着一家,形成一种连续的音响效果。炊烟里的香味,就是在这样的齐奏下,一缕一缕飘向远方的。当这种声响戛然而止的时候,孩子们会像突然迸溅的水花一样,从各家各户的院落里蹦跳出来。每个人的衣服兜里,都装着热热的炒货,放到嘴里咯嘣脆响。
这是二月二的讲究,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动干锅,炒炒货,不能添一点点水。我问过父亲为什么,得到的是这样回答,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炒干货,云气里没有水,天上的龙王就会知道人间干旱已极,自然会行云布雨。其实我并不是很关心这个答案,过年时藏起来的好吃的东西早就没了,只有二月二,嘴里才可能吃到这些脆香的炒货,关键是,自己家里除了“麻麦”,有没有豆子,有多少,只弟姐妹排下来,自己能分多少?
那一天,要是兜里有蚕豆、黄豆、豌豆的,就会格外受追捧。而如果你兜里只有“麻麦”——炒熟的小麦、炒熟的麻籽混在一起,你如何抵御得了金黄焦脆的豆类那种特殊的香气?所幸的是,纸叠的三角板、搜集的冰棍把儿都可以成为交换的对象。少得可怜的豆子,一颗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那香味,连脑后跟的头发也能感觉得到。
河沟里的草已经发芽,冬季里出生的小羊羔子已经中啃食得到了。可我们过年时,那少得可怜的好吃食早就没了,冬季冻肿的手开始发红发痒,棉衣的袖子又短了一截。我们一天一天期待着二月二的到来,二月二,我们的嘴里能多一些香味,我们简单的享受还有我们舍不得吃悄悄留下的“存货”又会让我们幸福好长一段时间。
这香味,这感觉,原来一刻也不曾离我而去,在20多年后,还一直隐藏在我脑后的发根里。所以当今天早晨,我收到这样的短信:二月二龙抬头,幸福快乐没有头……它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逗引得我满口生津。
路过炒货摊,买了大豆,黄豆,却没嚼出往日的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