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人间（ 五十九 ）

她每一次回来，都会在已经衰老虚弱的祖母面前抱怨着什么。说了一串串委屈的话。我似乎记忆深刻的，只有那么一句：＂反正我生是你们李家的人，死是你们李家的鬼！＂这些话里面似乎饱含着什么难言之隐－－－

我见到那一幕，就会深深地恐惧着生活的可怕，那么美丽的生命，为什么都会被它蹂躏的面目全非了呢？

大伯的长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哥实际上要比我大很多，好像是将近二十岁了。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他曾经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用一只拳头，是没有手掌的拳头，我的记忆里，那更像是一只肉色的馒头了。听说是一次煤窑事故中，五根手指都相约好了似的，从根部齐刷刷地断去了。医生在情急之下，把残留下来的表皮绕在了血淋淋的手骨上，然后缝合了，就成了后来看到的样子。那肉色的馒头竟然把我托过了他的头顶，还在肩旁掂了掂，看看我长重了没有，每次这个时候祖母会笑着叫起来了：

＂你当心别摔着弟弟！＂。

＂放心吧，伤不到您的宝贝孙子啊！＂

＂他是我孙子，你就不是？＂然后大家一起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