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的现代科学之父,他依旧无法改变古老的中国

2018-12-26  本文已影响0人  沧海明月生

机会是命运的影子——苏格拉底。

上海,徐家汇地铁站,无数行色匆匆的人群穿梭在繁华与喧嚣交织的城市里,鲜为人知的是,距离地铁站几公里外,便是大明内阁学士徐光启的纪念馆。

夕阳西下,这座古朴的建筑物在人声鼎沸中显得孤寂而清冷,余晖倾泻在馆中央那尊褐青色的铜像上,仿佛诉说着主人的宦海浮沉,以及隐藏于其间的那些引人喟叹的帝国往事……

作为一名江南传统的农家子弟,在大明帝国276年的夜空中,徐光启无疑是最另类的一颗:他身为炎黄子孙,却结识了高鼻深目的异域传教士。官至崇祯朝礼部尚书,却毕生致力于数学、历法、水利等方面的研究。时值17世纪的帝国,他所展现出的百科全书式的才华,为这个顽固守旧的王朝带来了最后一缕新潮的风气。

历史不会简单重复,却总是那样似曾相识。一个王朝覆灭前,总是诡异地将所有的复兴机会,精准地逐一消亡。

明帝国的覆灭,有太多的原因,今天,且不论后世学者提出的“明末小冰河时代”或“党争、贪腐”等论调,单从徐光启的失意人生而言,这座最后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帝国身死国灭,冥冥之中已被上苍注定。

                          一

历史定格于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这一年,距明太祖创立八股科举制,已经有200多年了。

将僵化迂腐的八股文,作为选拨人才的唯一标准,现在看来未免荒唐可笑。但于自幼饱读四书五经的徐光启而言,自然不能免俗。也就在这一年,经历数次乡试失败的他,以秀才的身份,在朋友的推荐下,受聘到广东韶州授课。

这次南下,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明代的广东,曾是沿海通商之地,不乏外籍传教士的身影。潜心教学之余,徐光启努力学习外文,开阔了视野,结识了传教士郭居静,七年后,徐光启赴京参加会试,又与著名的耶稣会士利玛窦结成了莫逆之交。

利玛窦本人既是传教士,也是学术达人。他为徐光启带来了代表西方科技的地球仪,自鸣钟等物件,而正是基于这些学术氛围的滋养,徐光启开始展现了他作为科学家的天分与潜力。在无数士子摇头晃脑便道圣门高低的时候,他翻译了古希腊人的著作《几何原本》,在这本书中,准确而形象的译出了点、线、直线、曲线、平行线等学术用词,甚至连书名中的几何一词都一直沿用至今。

而400多年后的今天,国内的无数中学生,还在为证明两个三角形全等而绞尽脑汁,你能想象,徐光启的智慧,何等逆天!

倘若此时,崇尚西学的徐光启能够被当权者认可,并以此为契机,积极的开放海外贸易,引进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便足以在国内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何来数十年后的明亡清兴?而华夏由此以农耕时代步入工业文明,也绝非臆想。

可惜历史不容假设,当徐光启在案前专心译著的时候,那位二十几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正躺在在深宫的雕花大床上吞云吐雾。金銮殿下,是一帮喋喋不休的酸朽腐儒。

                            二

等到崇祯这个倒霉天子上位时,除了关外虎视眈眈的后金,又逢上了西北地区罕见的干旱,千里关中近乎颗粒无收,饥民四处流传,各地起义连绵不绝。

其实,早在30多年前,徐光启又一次为大明提供了扭转乾坤的机会。

万历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江南受灾,徐光启托人传送了马铃薯种到家乡上海来种植,效果极佳,便撰写《甘薯疏》一书,在江南地区普遍种植。 

                              三

马铃薯最初由南向北传播时,因为气候上的差异,留种和藏种成为引种的关键。徐光启总结了生产实践的经验,在其编写的《农政全书》中,介绍了用稻草覆盖草木灰的方法,完美的攻克了这个技术难题,为马铃薯的向北推广提供了理论依据。

历史证明,这堪称是明末的一次杂交水稻实验工程,正是由于徐光启的这次技术革新,为一百多年后增长突飞猛进的人口提供了食物供给,并由此成就了康乾盛世。只此一项,放眼古今,唯有21世纪的农业天才袁隆平,方可与之比肩。

马铃薯这种原产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区的农作物,经过徐光启的传播,与西北干旱少雨的气候环境近乎完美融合,其易成活、产量高、耐储藏的特点已被列为当今世界四大重要的粮食作物。至今,西北地域的定西市,已成为全国马铃薯三大主产区之一,是当地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

诡异的是,历史没有给帝国足够的时间,当徐光启引植的甘薯藤蔓还没有爬向关中的黄土地,在一个叫米脂县的地方,聚集了无数饥饿的流民,竖起了不纳粮的大旗。

正是这群人,多年后意气风发的踏入了紫禁城,那一年是甲申年,为首的人,叫李自成。

                        四

徐光启堪称西洋火器输入中国最积极的组织者和倡导者。

天启年间,徐光启与葡萄牙人合作改良了大炮的铸造技术,引进了炮规、铳尺等先进仪器,使传统火炮的射程精度都有极大的提高。在他的倡导下,朝廷先后购进西洋火炮40多门,这些火炮大多被安置在战事吃紧的关宁防线上,天启七年,宁远守将袁崇焕用这些炮将进犯的后金枭雄努尔哈赤击成重伤,导致其在几个月后郁闷而终。

这一战果,极大的稳固了边防。在徐光启所著的《兵机要决.兵法条格》中,他自信的写道:“当今,兵惫将弱,刀枪剑戟,不能制胜,非火器莫能御敌也. 火器神妙全在于制造精工, 又须练习纯熟,施加如意,百发百中, 斯为有用”。

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徐光启的爱徒孙元化担任登莱巡抚,徐光启受命前往主持仿造红夷炮的工作,这一年的年八月,共制造出大中小各型红夷炮400余门,又专门请葡萄牙人担任教官。经过苦心训练,这支受西式训练、以装备红夷炮为主的火器部队已然成为帝国最有力的屏障。

第二年的八月,皇太极率清兵进攻大凌河城(今辽宁锦县)。孙元化奉命前往解围,不料途中,部将孔有德早有叛变之心,暗中鼓动军士发动兵变,将孙元化俘虏,孔有德念在旧情上,虽将孙元化放回,但却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以及所有火炮投降了后金。从此,明军赖以自卫的火力优势丧失殆尽,后金则完全掌握了战事的主动权。

                            五

虽经徐光启努力营救,崇祯五年,孙元化依然被下诏处死。第二年,心力交瘁的徐光启撒手人寰,他的身后,是已然千疮百孔的帝国。

十一年后(公元1644年),大明亡。

斯人已去,沧海桑田。但徐光启身上所闪耀的科学精神,在任何时代,都应该成为社会的主流价值取向,科学精神的根本在于追求真理,而正是因为坚信真理,时代才终将走向光明,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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