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终极与信仰
我猜想,人类的生存环境像是一杯饱和溶液。
我的大脑储备里仅剩的一点初中化学知识告诉我,在饱和溶液中,溶质的溶解速率与它从溶液中淀积的速率相等,处于动态平衡状态。也就是说溶解和结晶析出同时进行并持续。
所以我可不可以如此设想,生命整体就是被囚禁在一个巨大器皿里的饱和的意识,生死只是维持平衡的动态过程;或许也是游戏一场,生死都在程序之中,即便你有天说我不想玩了,你连退出都做不到;或许是一场无限循环的人间戏剧,生不是开始,死不是结束,灵魂变幻着角色粉墨登场。所以戏中人不要妄想以死解脱,甚至不要想着逃离,你能逃到哪里去呢,谁知道这出戏剧之外是不是另一个囚笼。
真相是什么?终极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世上有一些巨人,也有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的人穷其一生勇攀高峰,但是,人的眼睛不会高过自己的头顶。
绝望了么?是的,绝望本就是我们的处境。但是,请等一等。
自来就已身陷囹圄,无可解脱,再给自己添置一副沉重的镣铐,又是何必?
被圈养的羊群,嫌自由太多了吗?
如果生命真的是在生死之间往返的囚徒,自由从何谈起?等等等等,囚徒只是一种比喻,是否生而有罪,既然不由我们决定,自然也不由我们负责,我们只是人而已,我们的路途就是生而死,死而生。
即使这样,我们有没有自由?
想想看,在生死途中,除了低头认命抬头看路,除了自怨自艾,我们能不能想点别的,我们马不停蹄但我们能不能有一会儿的溜号。在生死之间,这一会儿的溜号大概可以被称作自由。
生命最大的困惑,就在于虚无感的存在。当虚无感被搁置一旁的时刻,意义才成其为意义,幸福才成其为幸福。由此,人类发展出各类宗教以对抗虚无感。如果宗教解决了终极问题,一种宗教解决了一个终极,那么试问究竟有多少个终极。如果生死只是循环,那么连终极本身都不存在。
但我不认为哪一派宗教是错的,人类的信仰不该止步于一处。世上每一种讲得通的道理,我都愿信其为一种可能,但,我不信它是唯一的正确的可能。信仰不是终极的答案,而应该是在纷繁的可能性中,你愿意做出的一种选择。
再从头换一种思路。如果宇宙是一张网,我是网络上的一个结点。如果宇宙是一缕消息,我是消息的一个片段。如果宇宙是我的,我与宇宙同在,我与囚笼同在,我就是囚笼,我就是宇宙。
我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