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郑风·丰》:哪个才是真爱
《诗经·郑风·丰》:哪个才是真爱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张爱玲的《红玫瑰白玫瑰》中有一段很经典的话:“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去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爱?这是一个很复杂也很简单的问题。
《诗经·郑风·丰》中的女子,终其一生,都在面对这个问题。
“俟我乎巷兮”“俟我乎堂兮”的,无论是红玫瑰,抑或是白玫瑰,都是手掌中的玫瑰。红的也当得起心口上的朱砂痣,白的也当得起“床前明月光”。而且,“在巷”不可谓不依恋,“在堂”不可谓不光明。这“俟我乎巷兮”“俟我乎堂兮”的少年郎,有不可为不仪表堂堂。“子之丰兮”,讲男子“丰”强调的是他的饱满,强调的是他相貌堂堂、无可挑剔。“子之昌兮”的“昌”,描写的是男子的盛壮,也就是稳重、有担当。
正是这相貌堂堂、稳重有担当的男子“俟我乎巷兮”“俟我乎堂兮”。
也正是这相貌堂堂、稳重有担当“俟我乎堂兮”“俟我乎巷兮”的男子,被我报之以“不送”“不将”。至于“不送”“不将”的原因,诗人没有交代。或者是女子本人的一时糊涂,或者是女子自己的心结难解,亦或者是父母之命难以违抗,再或者是鬼使神差、天不眷顾。诗人流露的是自己的“悔”,“悔予不送兮”“悔予不将兮”——真后悔当初没有相送,没有追随他而去呀!
这样“悔”,诗人整整铺排了两个小节。第三个小节,诗人笔锋一转,急切切转到出嫁的场景。“衣锦褧衣,裳锦褧裳”“裳锦褧裳,衣锦褧衣”,第三、四小节对于出嫁衣裳的颠倒描写,一改前两个小节的羞怯,全然就是一副无所畏惧的勇敢。前两个小节如果是略带羞怯的“勇于不敢”的话,后两个小节绝对是无所畏惧的勇敢。“叔兮伯兮,驾予与行”“叔兮伯兮,驾予与归”。小女子毕竟是小女子,即便是顿悟后的勇敢,羞怯后的果断,也要仰仗“叔兮伯兮”快马加鞭,送上一程。
关于这首《诗经·郑风·丰》,可以因对诗歌中男主角的不同理解,有不同的主旨。
一、所“悔”并非所“归”——悲剧
前两个小节中“子之丰兮”“子之昌兮”与后两个小节“驾予与行”“驾予与归”的同行、同归者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的话,这首《诗经·郑风·丰》显然是一出悲剧。或者是父母包办婚姻的悲剧,或者是女主人公自己挑花了眼、悔不当初的悲剧。
如此一来,第二小节的“叔兮伯兮,驾予与归”“叔兮伯兮,驾予与行”,便不仅仅是送嫁了,还有很大程度的迫婚之意。即便不是父母、叔伯的迫婚,在出嫁之时,悔及当初可嫁未嫁之人,也是个不小的悲剧。
即便是今天的“剩女”“剩男”时代,男和女终归是不同的。网上有则调查,在“不婚嫁”和“所嫁(娶)非人”之间,剩男更多的选择“所娶非人”,而绝大多数的“剩女”宁愿选择不婚嫁。
重新穿越会两千多年《诗经·郑风·丰》描述的场面,女主人公何尝不想选择“不婚嫁”呢,奈何她自己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力?
二、所“悔”恰是所“归”——喜剧
如果“子之丰兮”“子之昌兮”的“子”恰是“驾予与行”“驾予与归”的同行、同归者呢?《诗经·郑风·丰》便是一首一波三折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少《诗经》的研究者,倾向于将这首诗中的第三、四小节看作是诗人一厢情愿的想象。其实,想象一下也是不错的。有情人未成眷属总要好过包办婚姻的拉郎配!
相貌堂堂好儿郎,求亲侯我在街巷。千不该呀万不该,不曾送你诉衷肠。
盛壮男儿好担当,求亲正大在明堂。千不该呀万不该,未曾起身相送将。
锦缎嫁衣身上穿,外面套上锦绣衫。叔呀伯呀快快走,驾车送我同行远。
身上罩着锦绣衫,锦缎衣服里面穿。叔呀伯呀快快走,驾车送我与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