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人间闹剧（21）诗人之死

这个新春，我到海南岛看望女友。

那一日，天空湛蓝，阳光夺目，海面平静。我和女友牵着手走在沙滩上，我们幸福地欣赏着大海的景色。突然，女友兴致勃勃地对我说：“亲爱的作家同志，今日这氛围，你是不是应该作一首诗？”

“这啊！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个诗人，我只是个写小说的，写诗嘛，实在不擅长。”我搔搔头，真有些为难，不过我又不愿打击她的兴致，所以只好勉强说，“这样吧，虽然我不擅长作诗，但是朗诵一首大诗人的诗还是可以的。”

幸好女友善解人意，她笑着道：“好吧，我放你一马，你朗诵一首诗吧。”

我想了想，又再次看了一眼大海和天空说：“今天这情形，朗诵海子的《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怎么样？”

“好好！”女友高兴地鼓起掌来。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砍柴，担水，喂马……”

显然，海子的这首《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我记得并不牢靠，背得混乱不堪，女友却毫不在意，听得专心致志。

“这位小兄弟，你把海子的诗歌朗诵错了。”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话音。

我循声望去，一位长发披肩，神采飘逸的中年人坐在海边的沙石上。

我拉着女友停下脚步，红着脸对中年人说：“让大哥见笑了，这海子的诗歌是我许多年前读的，现在记不清楚了。”

“正常，正常，海子的很多诗歌，我也记不住了。”中年人平静地说，“我一直觉得，海子的那些诗并不优秀。”

“哦！很想听听大哥的高见！”

“其实也没有什么高见，只是我觉得那写诗写得不够优秀，我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我坚信，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海子的诗。”

“为什么？”我和女友都来兴致了，我们并排和中年坐在沙石上。

“不瞒二位，我是一位诗人，我年轻时候认识海子。”

“这样说来，你对海子的死你也非常清楚了。”女友迫不及待地问，“你给我们讲讲，海子为什么要写《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又为什么要自杀？”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并非海子的作品，你想想看，一位要自杀的人，能写出这么愉快的诗歌吗？事实上，海子并不写诗。”

“海子不写诗？这实在太匪夷所思，那么海子的诗集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平静地望着大海说：“记得那一年，我还年轻，我们几位写诗的朋友聚集在一起，成为吟游的诗者，我们从海南岛出发，一直北上，前往北京。我们到达北京后，在北京的清华园结识了一大帮好友，其中就有海子。”

“那么海子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海子性格孤僻，不擅言谈，在我们这些青年诗人中，大概属我和他的交情最好，也只有我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什么秘密？”

“海子一直默默地暗恋着北大一位女高材生，至于这位女高材生，我今日不便说。”

“喜欢就去追，这也没什么啊！”

“我们那个时代人，感情总是神圣的，何况海子是一个羞涩腼腆的人，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爱慕。不过，海子还算个有勇气的人。终于有一次，他憋足劲，向那位北大女高材生表达了自己爱慕之情。”

“结果呢？”我的女友追问道。

“结果？当然是遭到拒绝了。”中年男子低沉着脸继续说，“遭到拒绝，海子非常痛苦，当天傍晚，海子就请我们一帮好友到清华园外的酒馆喝了一晚上的酒。”

“借酒浇愁，不失为好主意。”

“主意到不错，只是那晚上的酒钱合三百元整，当时，我们都很穷，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能支付这么多的酒钱。”

“你不会告诉我，海子是因为还不上这三百元酒钱自杀的吧。”

“当然不是，海子自杀，完全是为了殉情，爱情是神圣，在我们那个时代，殉情并不是件稀罕的事情。”

“这……我还是有些不大理解，哦！那些海子诗呢？又怎么回事？”

“海子卧轨自杀，他一走了之，酒店的酒钱却一直没支付，那些烂账自然算在我们几位朋友身上，我们几位朋友在万般无奈之下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什么馊主意？”

“我们几位诗人把各自的诗歌汇聚在一起，弄成一本诗集，然后向外界谎称，这本诗集是海子写下的，海子因为诗歌所以自杀。”

我恍然大悟地说：“当时各界都关注着海子的死，毫无疑问，你们弄出的海子诗集一定备受瞩目。”

“不错，出版社争相出版，因此那本诗集卖了好价钱，我们也还上了海子欠酒馆的酒钱。”

“哦！事情原来是这样的！那《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到底谁写的？”

“是我离开海南岛向北京出发前写下的，我万万没想到今天既然成了经典。”中年人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低垂着头，缓缓地朝远处走去。

中年人走远了，我和女友还原地呆立着，半晌，女友才问我：“墨墨，你相信这中年人的话吗？”

“嗯！有可能，我们能相信《见与不见》不是仓央嘉措写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怀疑《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不是海子写的呢？”

“嘿嘿，这样说来，我也相信我是妈祖转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