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一半已是你、一半还是我

2021-03-05  本文已影响0人  不慌不忙岁月长

【莫遇君曾说:“还不懂爱情的我们为了去爱对方,曾毫无保留地改造着自己。”孟还珠曾说:“互相之间过度迁就的两个人,他们所爱上的到底是对方还是爱情本身?而两个人不再互相迁就、也不再互相改造时,他们到底是因为接受了对方还是因为放弃了爱情?”周南桃说:“你这个我爱的人,当我见不到你时我仿佛丢了自己。”而年重九在每段感情中审视自己时都发现,爱上以后,有一半还是我、有一半已是你,你的放不下、我的收不回。】

女人的逻辑大部分跟感情和心情相关,而且这些逻辑最终推导出来的结论大部分都会是你爱她还是不爱她。

就像在约会时基本上每个男人都跟自己女朋友吵过的那个架——若是她迟到、让你等了很久,那是她在考验你爱不爱她;但要是你迟到、让她等了很久,那就说明你还不够爱她。

年重九问周南桃道:“在家忙什么呢?这么久才出来。”

周南桃坐到副驾驶位上,侧过脸绷紧了嘴唇硬憋着笑,扣好安全带后拢了拢头发道:“你到楼下的时候我敷的面膜还没到时间,刚敷上没多久就丢了又怪可惜的。”

年重九撇撇嘴道:“女人啊!在你们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吧?我就已经不如一副面膜惹人怜惜了?”

周南桃笑道:“那在你们男人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不也是有句话经常说吗?叫什么宁舍半亩田,不舍一烟屁股。”

年重九笑道:“你可是已经监督着我戒烟了,那我是不是也要监督着你戒掉面膜?话说回来,你看看你的那些面膜,什么黄瓜的、海草的、还有什么火山灰的……败家的娘们儿哟,这些面膜还有必要浪费钱去买吗?下次我陪你爸爸、哥哥喝酒的时候拍个黄瓜、切点海带,用蒜臼子捣点蒜泥搅搅,你就蹲在旁边陪着,顺便抓点往脸上抹抹不就行了?至于那啥火山灰面膜就更可以省了,直接到厨房里去刮点锅底灰,混上点水搅和匀了往脸上抹抹就行。”

周南桃捏着年重九的脸,一边揉一边笑道:“好啊,到时候敷完后赏你亲两口。”

年重九笑道:“以吻下酒吗?那这个吻可就够味了,醉人又醉心……”

周南桃抿嘴笑道:“那你等下就跟仇大同少喝点,别先醉了。”

年重九心里豁地一跳,腆着脸笑道:“我又不傻,有美人携春风而来我还醉酒?这个年过得忒快,这个春天也来得突然,嗯……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莫非爱妃要开恩?”

周南桃撅起嘴扭转了头,道:“不当讲!哼!”

年重九嬉皮笑脸地挠着头,笑道:“刚被你撩了一下,躁动的心还没平复下来,又莫名其妙被你哼了一下。”

周南桃对着年重九肩膀一顿猛捶,道:“哼!哼!哼!就哼你!”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夜幕开始唤醒整个城市的霓虹,晚风中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有一股微微的土腥味,眼瞅着像要下雨的样子。年重九和周南桃俩人驱车赶到仇大同所住的小区时,仇大同正带着豆豆在小区的楼下抽烟,地上四五个烟头,看样子已经等得久了。

仇大同看到年重九和周南桃提着大包小包下车走过来,连忙迎上去接着,笑道:“嗬!你们俩这就有点小夫妻串门的味道了。”

周南桃只害羞地笑,仇大同笑着对周南桃道:“我给你揭个底,你是不知道年重九,每次他来我们家里串门,都会大包小包地带一些东西,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带什么过来了,就随手带一些萝卜啊、花生、大枣什么的,说是些食补的好东西,说可以用萝卜炖羊肉、用花生炖猪脚、用大枣炖鸽子。花姐又不好白收,也是真的疼他,也信他那一套。得,他净送些辅料,花姐还要去买羊肉、买猪脚、买鸽子,炖了汤叫他过来一起喝……”

年重九笑着跟仇大同拌嘴,道:“你也没少跟着沾光。”

仇大同哈哈大笑道:“我不给你留脸面你也还真就不要脸了,今天花姐也是,非要叫你来家里吃顿饭,那我岂不是又要跟着你沾光了?我谢谢了哟……”

仨人一路上开着玩笑,豆豆跑在前面,摇着尾巴带进家门。花姐正带着围裙在厨房里洗菜,几个人寒暄一下后,周南桃就跟花姐去了厨房,仇大同带年重九到书房沏茶聊天。

年重九道:“有个事没提前跟你这个主人说,抱歉了——杨广原是今天下午的火车回来,应该也快要到了。本来今晚我要给他接风的,但你叫我过来吃晚饭,我干脆就把他也叫过来一起。”

仇大同道:“说这个就见外了,没关系的,叫过来一起。去年我还答应过你说我会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好在你上次跟伍秋霞提杨广原,也就算帮我落实了这件事,我今天给他接个风也是应该的。”

年重九道:“你也尽心了。”

仇大同道:“我跟他接触少,却知道你很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当初是你亲自招到公司的人?也就是职场上所谓的嫡系?”

年重九道:“那倒不是因为这个,我确实很喜欢他这样有骨气、有志气的年轻人,可惜他性格太倔强了。其实他不是我招进公司的,他是郑子衿介绍给我的。”

仇大同道:“这倒是没听你提起过。”

年重九道:“你看下人事档案就明白了。可能他是我想要用的人,所以当初他进公司时你就没仔细审人事资料——杨广原是郑子衿的大学同学。”

仇大同道:“那是我没留意,而且对那些你想要用的人难道我还到处挑毛病不成?不过这个小伙子也确实不错。”

年重九道:“杨广原还是不够成熟,仍需要好好锻炼一下,可能以后你也要多提点提点他。我听郑子衿说过,他家庭条件不太好——他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在农村,如果家里没什么劳动力,那家境就会相对艰苦一点。杨广原这个人有志气,上学的时候很努力上进,但自尊心太强,性格上就过于倔强,又不太合群,刚踏入社会参加工作时也是到处碰壁。”

年重九道:“郑子衿可能想改变他,但有些事郑子衿劝不服他,就把他介绍给我做助理,好在他还比较听我的话。我带了他几年,人品能力挑不出毛病,就是性格还要磨炼。其实郑子衿对杨广原是有感情的,一直很帮他、很照顾他,但俩人的感情没有结果。”

仇大同道:“难怪杨广原这么好的小伙子到现在还单身。”

年重九道:“很难讲。我终究是他们的领导,彼此之间关系再好,他们俩感情上的事我也不好出面过问,毕竟公司也禁止部门同事之间谈恋爱。但是办公室恋情这种事,无论当事人如何地做到不着痕迹,局外人其实一看就懂,有些眼神是藏不住的。”

仇大同道:“确实公司的规定对于他们这俩年轻人来讲是种阻力,难道他俩是因为这个分开了?你早对我说啊,我想办法做下岗位调动不就把问题解决了?”

年重九道:“他们之间没结果可能也不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杨广原这个小伙子,我懂他、欣赏他、但是也恼他,有时候我也借工作上的事情狠狠地骂过他那份多余的自尊心——郑子衿是个富家女,从在学校里开始、到踏入社会以后,无论是在学习、工作、还是在生活上,都一直很照顾杨广原。但杨广原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后来连我都看得出他在刻意地躲着郑子衿,有时候他对她说的话让我听起来都觉得有点伤人、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种感觉。直到后来郑子衿嫁了人,最终又离开了公司。”

仇大同道:“这点臭德行跟你倒是有点像。”

年重九道:“说远了……他们年轻人身上的事情,即使是在我们这些经过婚姻洗礼的老家伙看来,也是没办法评判的,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性格所决定的人生轨迹。”

仇大同道:“是的。那今晚杨广原过来会不会尴尬?毕竟周南桃是郑子衿的表姐。”

年重九道:“这我倒是疏忽了。他们应该互相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互相不认识吧。再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郑子衿也嫁人生子了,杨广原可能也会释然了吧……”

仇大同道:“但有些感情上的事情可能还就真的过不去。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他回来做伍秋霞的助理后,工作方面我会多照应他——不太对啊,越说越有种像是你在把他托付给我的感觉,怎么好像是你有什么变动吗?”

年重九道:“今年应该不会,去年年底我跟伍秋霞谈过,在今年里我会努力把新家居事业部的销售做起来的。”

仇大同道:“你可别瞒着我,你不知道,年底的时候葛求备和林满曦到处活动。葛求备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听说了伍秋霞想推荐你做集团总裁这件事,或者是感受到了你对他有威胁,拉上了林满曦到处活动。”

年重九笑道:“这种事会传出去?再说,这俩人还能尿到一处去?”

仇大同道:“他们这种人只看重利益、不在乎恩怨,怎么不能尿到一处去?秦山河也跟他们一起掺和呢。反正有传言说,葛求备希望林满曦来管新家居事业部的销售。去年有段时间里,咱们公司新家居事业部的销售额被大方集团甩开了几条街——就是刚开始我们新家居事业部产品价格虚高那段时间,这怪不了你,但是葛求备翻出那时的销售数据作为借口来攻击你,并且他说金默去了大方集团以后,我们这边只有林满曦能在市场上与金默做竞争、打硬仗,也只有林满曦能镇住金默。春节期间,葛求备和林满曦结伴,到处走动送礼、做工作。”

年重九道:“你觉得我们公司像个什么?”

仇大同问道:“怎么了?”

年重九道:“现在这个公司就像一个透明的瓶子,而我们就像是一群关在这个瓶子里的苍蝇,每个人都只是盯着玻璃外那一片美好的景致,着了魔一般到处乱飞乱撞,互相挤兑、排斥,而真正的出口可能要换个角度才能看到。”

年重九道:“我越来越觉得,现在的我只想像一个农夫那样,不管今年的气候、年景会如何,不管未来的收成会如何,也不为了任何人,只是想纯粹地、好好地把这亩田地种好,因为农夫就是干这个的。可能种完这亩田以后,我坐在地头上,装上一袋烟,回头再看着这片整齐的田地,心里会真正地荡漾起一种释然,那时我也就放下了。但眼下如果没有机会让我种完这亩田,我也不会留恋,我本来就不是为了任何事。”

仇大同道:“我以为今年你变化很大,以为你受公司那些复杂人事的影响,以为你失去了心气、开始变得有点消极。而现在想想你所说的,我相信你还是你。你别看我整天吊儿郎当的,其实我们这几个朋友一起,友情可贵之处在于我们不止意气相投,更在于我们互相凝聚智慧、互相砥砺心境,这也是我敬重你的地方。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一个人,就是你经常说起的那个凌乘风。”

年重九道:“我今年去见他的时间并不多,而且说实在话,他很少劝我什么、或者教我什么。我们也很少一起深入地聊工作和生活,我很少跟他谈关于人情世故、红尘炼心的那些修炼、感想、体会、心得,他好像已经超越了这些。但我在他身边时能感受到一种简单、一种平静,并能感受到简单和平静所具备的那种很扎实的力量。上次听周南麟说的一句话挺有意思的,他说,人这辈子就像炉子上的那壶水,每时每刻都是修炼,别费劲心机、也不要着急去成熟,慢慢地火候到了,水自然就开了。而我这壶水啊,还在煮……”

俩人聊着聊着,便听到花姐敞亮的嗓门喊吃饭,正好杨广原此时也到了,五个人便一起围着桌子坐下。大家一边吃晚饭,一边问着杨广原家里的情况,说些家长里短的事,让人心里格外的温暖惬意。当花姐听说杨广原还是单身时,眼神一亮,对杨广原道:“我正好最近也有时间,姐帮你张罗个女朋友吧?”

仇大同正低头喝着汤,听到花姐这样说,眉头微微抬起瞄了年重九一眼,正逢年重九也看过来,俩人便抿紧了嘴唇,眼神里的笑互相交融在一起……

吃完晚饭以后,年重九送周南桃回家,在楼下停好车后,年重九从车尾箱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交给周南桃,道:“我让弟弟寄过来的,今天刚到,送给你。”

周南桃小心翼翼地打开,便看到一枝精心修剪的桃花,拿出来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慢慢地看着,眼里满满的惊喜,道:“老家里桃花开了?”

年重九道:“嗯,去年你去老家那片桃园,见到那场雪时,你说想看到来春的花开,今年开春我便让弟弟寄过来一枝。”

周南桃并没有要上楼回家的意思,手里拿着这枝桃花慢慢地看着,仿佛在想着心事。路灯下周南桃恬静的脸上带着一半清纯,一半娇媚,沉默了良久后,周南桃问年重九道:“九哥,我们会像郑子衿跟杨广原那样互相错过吗?”

果然郑子衿早跟周南桃谈起过一些往事,就像周南桃以前说的,子衿跟她之间没有秘密。年重九顿了一下,道:“不会的,我们不会。”

周南桃红着脸问年重九道:“你不想上去坐坐吗?”

年重九心中突然噗噗乱跳起来,他牵过周南桃的手,紧紧地握住,故作镇静地跟着周南桃一起上楼。年重九经常被周南桃带着一起到她父母的家里去吃饭,但却是第一次到江边这栋周南桃自己的房子里来。

周南桃的房子不大,但装修得很精致,也收拾得很干净,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年重九站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装模作样地隔着窗户看城市的夜景,掩饰着内心的紧张,直到城市中一片片璀璨的灯光在眼前跳动着变得模糊,年重九突然发现,掩在夜幕中远处的那座山,便是孙慕卿所在的半山。

周南桃走过来,慢慢靠在年重九身上,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年重九用手抚摸着周南桃手里拿着的那支桃花,心里翻滚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道:“我在想那一片桃园……”

然后,年重九轻轻地摘下一瓣桃花,放到周南桃饱满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地拨弄着。周南桃用唇噙住,慢慢地用力抿着、揉着,直到红唇碾碎那片花瓣、将它均匀地涂满在嘴唇上,然后抬起头闭上眼睛,慢慢地贴近了抱住年重九。

年重九看着周南桃红润饱满的嘴唇,慢慢亲上去,瞬间被一种纯净的甘甜惊醒了全身的细胞,仿佛小时候吃桃子时吮着红润惊艳的桃尖吸出的第一口清甜,来得那么突然,但是甘美又悠长。

窗外的世界里慢慢飘过一片云,从傍晚时分开始便已酝酿起来的那场雨终于还是赶来了。窗内的世界里温柔的灯光下,光和影像在互相追逐一般纠缠到一起,互相浸染着填满整个房间。云和雨就像光和影,有时候云化为雨、有时候雨凝成云,有时候光凝成影、有时候影变成光。

窗外第一滴雨击碎了湖心的平静,快乐便带着颤抖的余音荡漾开去,然后急剧而密密麻麻的雨点不停地滴落在贴身的夜里,淅淅沥沥地梳理着悠扬的快乐。

这晚年重九睡得很香,但梦里满是雨,有个海棠一般的女子,坐在那一棵桃花树下,旁边趴着一只孤独的大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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