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听,还静
听这屋里昏暗,冷清清。
看这夜晚风吹,黑压压。
打眼一看,不过就是想要活的亮堂堂,热乎乎。
还听,还静一提啤酒下肚,干甚么豪情壮志,酒后的昏睡,酒后的死醉,现实原来是这么个东西。
二猛子,一代单传的泥瓦匠营生,村里逢村里盖屋搭棚都找他,本来挺赚钱的营生,在这个二傻子跟他爹的经营下,家里穷的只剩下几根粗枝烂叶了。
说来也巧,这个傻了吧唧的二傻子打小就喜欢跟我玩。他给我家搭猪棚从来没要过钱,只是跟我爹说跟你家牙子投缘,这个钱暂且放着,往后就再也没计较过。
在我村都叫他猛子,说好听点事说他有个把子力气,在村里庄家田能干活,说不好听的,纯属脑袋蒙才给他起的外号。
上次他娘让他去犁地,结果倒好,把邻居家的干了,自己家的就在那荒着,他爹娘也不管,邻居也不千恩万谢,每次见面就说什么时候再去犁地啊,走过去还嘴带着一句。
呵,这是生的真是个好人啊。
猛子只身笑笑,只记得他爹死之前跟他说的几句,本本分分做人,“宁让十分,宁忍万分吧,你爹我这辈子种了一辈子的的地,脑子里读过几本书,这是爹一辈子积累下来的一句话啊。”
话还没说完两眼就闭上了,这猛子也不出殡也不找自家长辈过来一块拾掇,自己就在那哭,等到他娘实在受不了了,才出去找的火葬场,让猛子自己背过去,简单了事了。
二十多岁的猛子也有喜欢的人。都说傻子会喜欢傻子,他偏偏不,他喜欢村花,方圆几个村是出了名的俊俏,追她的男人都排到我家屋后草垛了。
这猛子给犁的地就是她家的,那说他是个什么东西的是那村花她娘,一个嘴贱极其丑恶的老娘们。
说来也怪,这偏偏看不上我这伙有志青年,说我们这帮人不本分,看上了他,世事上的事还真是说不清。
从当时往后数,记忆里记得就是猛子开始出去闯事业了,走之前傻傻的笑着,说自己不管怎么样也要娶村花回家。
谁也不知道这猛子干的什么事,出去了大半年带回来一袋子钱,满村上下的发,逢人便打招呼,呵,底气也有了。他以为人家把他当人看,还是当傻子看,你有钱你放起来自己闷头花,你发钱嘚瑟什么,迟早有人整你。
还听,还静本来人家村花也不图你钱,不图你啥,当然你有了也更好,偏偏这家伙有了钱,还是不跟人家结婚,这追她的都跑我家后后头了,那提亲的媒婆真是跑断了腿,他居然没同意。
有时候怨自己势利眼,也是大学出来的,在村里是个有文凭的青年,因为这点猛子在家什么事也跟我说。
”鹏子,你知道什么叫被人看不起么?”猛子说。
我吸了口烟没有回答,就直直的看着他。
我有钱了,现在人哪个都往我家跑,以前叫二傻子,现在都叫猛哥,都以为我傻,什么也不明白,道理自古以来不就是那个道理么?
慢慢的起身,踩灭烟头,回头嘴角的上扬是猛子回家之后的标准动作,那种打心里觉得自己被人看的起的感觉,自我的感觉。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脑子一片清醒。
警车没有轰鸣,静悄悄的,猛子自己举报的自己,那晚上看到的声音很静,听到的人生很暖,走过后才发现这虚幻的一切,都在这一层层的毁灭下不复存在。
明理说盗窃案,倒不如说是别人不把他当人看,被人坑骗着去偷。他这认死理的二猛子怎么会去盗窃,想想也是不可能的。突然觉得自己也想不了太多了,清醒一下,也是快结婚的我,仿佛回到了猛子到时候的那个阶段。
终于我清醒了,并在监狱里写下了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