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别做道德先生

跟女儿看完电影，回来的路上聊起了她的同学。

她说她很看不惯同学考试的时候去抄别人的答案，对好朋友也经常动不动就生气，爱理不理的。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些轻慢的态度。她说的这个同学我认识，有段时间两个人还经常在一起玩。

我想了想，对她说，现在我们聊天可以这样说，但是回到学校去的时候千万不能这样。她做得不好的地方，班上还有老师。私底下你也可以善意的提醒一下，但都要注意方式。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要把自己当成道德评判者，对别人的行为指指点点，只要没有干扰到自己，做好自己就行了。

小时候看电视，总喜欢分清谁好谁坏，但长大后越来越难分清好坏的界限，更靠谱的描述是，这个世界是灰度的。

灰度的世界，以道德的思维去理解，经常会碰得头破血流。分不清的黑白，非要断个是非，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

李泽厚曾把道德分为宗教性私德和社会性公德。私德只能用来律己，无法用来责人。社会性公德的建立，当然是好事，公序良俗，乡规民约，但很多时候，这都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因为它太脆弱，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人人自危。能够用来兜底的，只能是法律。

习惯性以道德的眼光去识人断事，不仅会经常产生误判，而且会比一般人支付更多的隐形成本。所以我才对女儿说，世界上的事，有时候看起简单，实际上很复杂，背后有我们经常看不穿的因果，接人待物，少问对错，求真务实，注重实效。当你看不惯的时候，要想办法说服自己，让自己适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需要问对错，断是非的，是老师和法官。

刘欣慈在《三体》中说，世界就是一片暗黑森林，他人的存在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威胁。这个科幻作家对人生世相的洞察，经常是入木三分，语出惊人。世界虽不是全黑的，但也绝不是一片鸟语花香。我们从小就被教导要懂文明、讲礼貌、善良忍让、充满爱心，但进入社会后，才发现这些道德标准的使用场景是如此的逼仄，更多时候起作用的是背后的潜规则。利益越集中的地方，道德生存的空间就越小，不择手段、费尽心机、互相伤害，以搏上位。这种环境不就是一片暗黑森林吗？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跳舞，每个人都机关算尽，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

当然，就像在之前的文章中提到的一样，对孩子的教育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有先让她们看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对人生充满期待，才能在遭受阴暗的时候，心存一份希望。

道德是只有贵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才有的东西，当然应该值得珍视。但是在真善美的排序中，真是第一位的，善的使用具有很强的局限场景。在一个灰度的世界中，不要去做一个道德评判者，而应求真务实，才能进退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