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

2024年1月10日  星期三    晴  0-9°C

母亲一直想去省里的大医院看眼病，她说这是当前的重中之重，当务之急。

七八年前，母亲时常感到双眼胀痛，特别是冬天从室外回到暖气房时，不但眼睛不舒服，脸也会突然红的发烫。

有患眼病老姐妹劝她去医院查一下眼压，还介绍说去哪儿哪儿查靠谱。

后来，母亲一个人坐着公交车去了传说中以眼科厉害而著名的医院。到了那里，医生为她查了眼压，又看了眼底，检查完后告诉她：你的眼睛没治了，已经到了晚期，以后会失明。

母亲原本只是想查一下眼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时就被吓的瘫在诊室。她泣不成声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她的眼睛得了绝症，要瞎了。

我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安顿好母亲，把年轻的女医生狠狠的说了一顿。就算母亲要瞎了，她也大可不必这样直接和母亲说，而应该让母亲通知子女过去，再做进一步检查，让我们以合适的方式告知母亲这件事情。

母亲觉得自己的眼睛比命重要，说她还有许多事没做，如果真要瞎了，不如让她去死。

后来，经过打听我才知道，那以眼科而著名的医院，因一位眼科大家退休，两位主要大夫离职及一批眼科大夫被查受处理，眼科早已没落，给母亲检查的大夫全是新人，不太靠谱。

我带着母亲去了省里的大医院求诊，一共去了两家，找了两位专家，经过诊断，母亲患得是开角型青光眼，当时无法手术，只能通过滴眼药降眼压、吃保护神经的药来延缓病情加重。

医生还强调，出现眼压高的情况，和病人的脾气也有关系。病人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乱发脾气，不要着急，情绪会影响眼压，不利于治疗。

母亲一向急躁，动不动就发脾气，老虎屁股摸不得，她哪里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脾气。她将自己患病的原因归结于父亲，说都是父亲给气的。父亲惹不起，对此只有三缄其口。

那年，母亲发疯般日夜坐在缝纫机前，给我和妹妹们每一家每个房间都做了一两套床上用品，还给我女儿和外甥做了住校要用的单人床单和被罩。做完被罩缝棉被，缝好棉被做褥子。她不听任何人劝，凭着自己的想法和心意，夜以继日的买买买，做做做。

几年来，我一直给母亲买降眼压的进口眼药水和营养周围神经的药，她也坚持着用，但没感觉好，也没觉察坏。

父亲离世后，母亲说她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在家还能凑合，出了门在光线强的地方，眼前一片亮，连路上有没有台阶都分辨不出来。

她原本想趁着还能走动，还能看见的时候多出去走走看看，眼睛这样的话，没有人在身边陪着，她一个人出门简直寸步难行。

妹妹开车水平有限，不敢开快，说导航显示开车需要近两个小时，她得照着两个半小时开。

我和医生约好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准时到门诊。早上五点我们就起了床，五点半准时出发去了省城医院。

还是找的同学的老公。听同学说，他到北京同仁眼科进修过一段时间，水平应该有进步。

见了面，发现他比前几年明显的有范儿了，白头发也生出不少。寒暄几句，他开始给母亲检查，说母亲看不见，是因为白内障严重，需要做手术。但即使做了白内障手术，青光眼也不会好转，因为伤害是不可逆的，只能换药或者加药，控制眼压，每半年查一次视野。

或许是在心脏里的顶级医院见识多了，总觉的他比前几年浮躁了，不容人多问什么。母亲想问他，有时眼睛突然会跳痛一下是怎么回事，他没等母亲说完，就很决绝的说：你不要用你的想法控制医生，而是要按医生说的去做。

我看又有病人进来，没有再让母亲多说什么，把母亲想知道的事，一件件快速问清楚。问完后，又让他给母亲加开了一种降眼压的眼药水。

记得有朋友当笑话给我讲了一件事。她慕名去找一位名医看病，中医。到了医院，排队挂号、缴费，等了很长时间才排到。进了诊室，医生把手往她腕上一放，她感觉自己才刚坐好，医生就已经开始开处方了。

她问医生：是给我开药吗？

……嗯

这就看完病了？

......

医生不理。

拿着处方去抓药，她发现大家的方子都是那几味药。

名医是真的名医，求医的人也络绎不绝，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现象是什么情况？

站在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角度，总觉得医生该多些耐心和爱心，少些忽悠和故弄玄虚。但站在医生的角度，他们也很难。医院越大，病人越多，医生越忙。有的医生坐诊时，为了避免上厕所，上班时间连水都不敢喝一口。换成是我，或许也会变得心浮气躁没有耐心。

听说，同学老公所在的这家医院，做白内障手术省内闻名，做手术像喝口水一样简单。但最后我和妹妹、母亲一致决定，还是回我们的城市住院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