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子面

臊子面

“婶子，婶子，在家吗？”随着急促的一声喊叫，是隔壁的秀英婶叫着奶奶笑吟吟地从院门走了进来，奶奶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是他秀英婶子啊”，“婶子啊，这是我刚炒的肉臊子，大年三十了，给娃们做顿臊子面吧”，边说办走进屋里，把手里端着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肉臊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又从衣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塞到了奶奶手里，“赶紧做饭吧，我也要回去了，吃完饭你们三个来我家放鞭炮”，话还没说完，秀英婶已经转身到了屋外，奶奶的小脚自然怎么也赶不上秀英婶的半大脚，“谢谢他婶子啊”，“不用不用”，奶奶的话还没落音，秀英婶已经消失在大门外了。

奶奶把那几个水果糖揣进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襟永远亮亮的棉衣口袋里，看了看我们兄妹三个，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小心的剥开糖纸，把糖放进了她的嘴里，糖纸顺手给了我，伸出手从嘴里吐出了三小块分别塞进了我们兄妹三人的嘴里，然后裂开她掉了门牙的嘴笑了，我们吸溜着嘴也笑了。

爸爸妈妈正在后院厨房活草泥，修补已经半边有些塌的灶台，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的三十都要修灶台。

奶奶把那碗肉端进了厨房，我们三个也跟着进了厨房，然后奶奶瘦小的身子从屋角的一口大缸里扥出一个面口袋，解开扎面口袋的麻绳，往面盆倒了半盆白面，随后又把空面袋翻过来铺在案板上，拿一个小笤帚仔细地扫上面的面粉。

我们嘴里的糖很快含没了，哥哥不知啥时候从碗里抓了一把肉臊偷偷地往嘴里喂，转身看到我和弟弟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很快又抓了一把拉着我和弟弟跑到了院子里，把肉臊子塞到了我们俩的嘴里。

爸爸妈妈修好了灶台，用一根棍子支着一块木板顶在了灶沿下，哥哥帮着爸爸打扫院子贴春联，我帮着妈妈洗菜做饭，胡萝卜，洋芋，菠菜，大葱被我洗好整齐地码放在案板上，盆里的半盆面粉早已被麻利的妈妈活成面团揉光后扣在面盆下，木耳黄花菜和鸡蛋这些稀罕物也是平时积攒下来过年的，舅舅送来的一大块豆腐早已被妈妈切成丁用盐和酱油等调料卤成了素的“肉臊子”。

伴随着有节奏的擀面声，妈妈已经将面团擀成了一大丈面，又切成了6把细面，妈妈从一口大缸里撈了一些腌萝卜缨切碎放到盘里，小碗里是是用酱油醋和盐熬制的油泼辣子，案板上还有一个已经没有壶嘴的小醋壶。

当所有的材料被妈妈变魔术似的做成一锅真正的有肉的臊子汤时，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院里的大黄也伸长脖子张大嘴吐着舌头朝厨房张望，我们的肚子咕咕作响，哥哥端着咸菜和油泼辣子，我拿着那个没有壶嘴的醋壶，弟弟拿着筷子分别摆放到正屋的桌子上，奶奶和爸爸已经微笑着坐在桌旁，妈妈把第一碗面端给了奶奶，转身又进了厨房，一会儿给爸爸端了一大碗，我们三个也各自端了自己的坐下，最后，妈妈端了一大碗，用筷子给我们三人又分别挑了几根面后才坐到桌旁。

外面鞭炮声响起来了，我们狼吞虎咽将臊子面一扫而光，扔下碗筷跑向了秀英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