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连载（一）
“你住的城市下雨了
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
可是我又忍住了
很怕你说没带
而我又无能为力
就像我爱你
却不能给你想要的陪伴
——宫崎骏”

收到秋阳的微信，叶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堆满茶几的药发愁：不知道先吃哪个，哪个都不好吃。

红色的胶囊是治疗蛋白尿和血尿的，白色的药片是降血压的，那一碗深棕色、浓浓的中药汤，医生说是调理身体的。

4天前，叶子突然低烧、尿血，做了一天的检查，诊断结果是慢性肾病综合症。

十年前，因为一次重感冒尿血，叶子被查出患有慢性肾炎。

断断续续地治疗了这些年，现在不仅复发还加重了。

叶子叹了口气，她把4颗胶囊和2个药片全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一仰头准备吞了，不料，药卡在嗓子里下不去。

叶子喝光了整杯水，胶囊像长了脚一样，紧紧巴住她的食道，就是不下去。

她还不想被药呛死，“砰砰”地拍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拍了多少下，胸口有点发麻，药总算是咽下去了。

叶子瘫坐在地上，手机又“叮”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还是秋阳：

是一张图，外加一行字：
真希望是我在给你打伞。

叶子盯着手机里的图片出神。

刚才被呛过的嗓子突然很痒，她猛地干咳起来，也许是太用力，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扯了纸巾来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叶子扔了纸巾，索性仰面躺在地上，由它吧。

头顶上，蓝色的方形吊灯镶在天花板上，像一只眼睛，看着叶子。

“秋阳……秋阳……”

叶子在心里念着，手里紧紧地抓着手机。

躺久了，地上有些凉，叶子爬起来去房间找来几张信纸，她打算像过去那样给秋阳写封信。

“老同学”，“秋阳”，“亲爱的秋阳”……

叶子写了又划掉，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同学？笔友？前男友？恋人？

好像都是，又都不是。

他们确实是高中同学，大学时互相通信多年，叶子当秋阳是难得的一起有话说的人。

说是前男友，似乎也不对。

因为在叶子看来，他们的恋爱没开始就结束了。

大学期间，秋阳曾经千里迢迢从X城来叶子上学的N城看她，两人还一起出去旅游过一次。

但是叶子记得，秋阳不曾当面跟她说过“我爱你”；他们不曾接过吻，甚至连手都不曾牵过。

也许是叶子天生对感情迟钝，又或是她很自卑，不确定秋阳的感情，她认为秋阳没有当面告白就不算正式确定恋爱关系。

大学毕业那年，叶子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上大学的城市工作，并且经人介绍很快与当地人结婚。

这些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叶子跟家人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主动切断了和很多人的联系，也包括秋阳。

秋阳也没有多问，不久两人便彻底断了联系。

可秋阳却认为是叶子的不告而别，让他们之间的感情被迫中止。

直到5年之后，他们再次取得联系，彼时秋阳已经结婚4年。

难得的一次微信聊天，能看出秋阳对叶子当时的做法依然耿耿于怀。

秋阳告诉叶子：他曾经在短信里跟叶子表白过；她把他们旅游拍的合照，交给自己的母亲珍藏。

叶子当时听了也只是苦笑：你怎么不当面说？不早点说？

要说恋人，那就更不对了，他们都有各自的身份——另一个人的丈夫或者妻子。

想到这，叶子的信再也写不出一个字。

她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进了厨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