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笔记5】木子的王子
1,
记得收留木子的第一天她就打翻了酒柜里的一套高脚杯。当时兵兵乓乓一阵响,在我赶到时,那套精致优雅的高脚杯就洒落在她脚边,每一片都碎得我呼吸困难。而木子,她低着头,双手悬在半空,手里还飘荡着一条浅蓝色的抹布。她抬着眼皮,睁着大眼珠子望着我,我见她咬着嘴唇,眼泪已经在下睫毛上蠢蠢欲坠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心。
“你过来!”见她站在玻璃渣子中痛苦地自责,我赶紧招呼她到我身边来。而她仅仅是抬起头望着我,脸上浸润的是一抹粉红的诧异。为了确认我的确是叫她过来,她抬起手指着自己,那块浅蓝色的抹布也飘飘飞舞在她胸前。
“快过来啊,别踩着玻璃!”在我的确认下,她才伸出手搀着我的臂膀轻轻地跳到我身边。她冲我微微一笑,嘴角都是强行堆砌的俏皮,见我脸颊上的惋惜并没有化开她便迅速低下头去。
“好了!没伤到你吧?”其实这仅仅是一句公式化的询问,而木子立刻抬起头来,我能看见她脸上洋溢的都是欢喜,紧接着便狠狠地点了几下头。之后便飞快地跑到里间她找到了拖把,垃圾桶,正准备收拾地上的玻璃渣子。但被我拦下了。我感觉她的神经大条,思维简单肯定还会再做出一些令我头疼的事来。就这样,她站在一旁,轻咬嘴唇,低着头看着我把玻璃渣子清干净才缓缓地走向橱窗。我能感觉到,她想为我做点什么,但她又感觉自己无能为力。
“你叫什么名字?”为了缓解这一出尴尬我问起了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来,眼神里还藏着一丝幽怨。不过很快就抿嘴笑了起来。她轻轻地跳过台阶走到我办公桌前,取过笔筒找出一支最粗的记号笔,然后拉过我的手,摊开我的手心,正当她要下笔的时候却又松开我的手掌,左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摊开来,就这样她把木子两个字歪歪斜斜地写在自己的手掌上。
“木子!你不会说话吗?”那时候我才感觉她不会说话。她缩回手去,脸上笑容渐失。缓缓地朝橱窗前走去。那支记号笔还在他手里攥着。我感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左思右想,总要做点什么弥补。于是轻轻地走上前去,取过她手中的笔,牵起她的左手,摊开她的掌心,把我的名字写在木子的下方。她抬起头看着我,看得我心神涣散,好久好久她脸上才绽开会心的微笑。那一抹真诚与纯洁全都曝光在金色的阳光里。也是那个时候起,我决定要好好保护她。
2,
我的店是专卖家具整体装修材料的。店里的格局就是一整套精装修四室两厅,而且还有一间阁楼。平时,阁楼都是辅料五金仓库的用途。这回,我把它搬空了。木子全程在一旁给我端茶递水。她也会帮我助力搬移一些大件。当我全部搬空之后就接到物流的到货电话,便去了物流园。
当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木子在店门口跟一个中年男子拉拉扯扯。我赶紧下车赶过去。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约定来收走破烂的。他来到店门口准备收拾地上的东西就被木子拉开了。木子伸开双臂挡在那堆从阁楼里清出来的破烂前,满脸愤怒与狰狞,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于是就有了我看到的一幕。
当我把木子拉进屋的时候她的眉头依旧皱着,小脸通红。虽然不能说话,但那表情显然是与敌人争论了几百回合了。我给她倒了杯热茶,拿起记事卡给她写道: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了,那男子是我约来收破烂的。”她跟着读了很久,虽然没能发出声来嘴唇却在蠕动。读完她点点头,拿起笔后又赶紧摇摇头朝我比划了好一会儿最后龇着牙朝我做了个鬼脸。而我一脸茫然。这时候她才决定要写下来:
”不行,那些东西不是破烂,好多东西都是新的呢?”我随着她缓慢歪扭的笔迹读完就笑了。她见我笑却更生气了,嘟起嘴继续写,这次显然快了不少,但字迹却很难辨认了,大概意思是: 那些东西很值钱,不能就这么当破烂卖了。
为了不跟这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纠缠,我告诉她,那些东西卖价很贵不亏。本想她会安心不再追问,可她继续写着:”能卖多少钱?”
我也是服了她了。我写很多很多,她茫然望着我,显然她不会说话并不代表她傻。于是我打开钱包,拿出里面所有钞票,告诉她,这么多。到此,这一幕暖心闹剧由她的一个超乎想象的惊讶表情宣告结束。
3,
这一天,我很难过,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都拧成了一根钢针。因为一位刁钻的客户要来结尾款。其实有钱拿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不过这位刁钻大姐并不好磨合,从下定到完工,前前后后都蹭了我两千多赠品。如今约她来结尾款也是赶鸭子上架极度的不情愿。
大姐进店前,我都没来得及招呼木子注意事项。于是硬着头皮把大姐迎进店内。为了一万多的尾款,我只能唯唯诺诺跟在大姐身后,关心近况,询问新房装修进度,探探她的口风。而她径直走向会客桌躺在了沙发里,抄起平板看起剧来。最终,我还是要开门见山,当跟她提出尾款的事情时,她才回过神来,开始把她那一套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搪塞我。无非是一些借题发挥的主观瑕疵,比如为什么橱柜门上的贴标位置不征求她的意见,衣柜某块层板纹路不够清晰,再或者,施工工人爱在她家里抽烟……都是些令人头大,惹人恼火的托辞。但我不能发火,只能顺着她连连认错。
就当我毫无头绪,心情急躁万分的时候,木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她脸上一抹浅浅的笑意,我看到托盘上有满满一杯浓茶,正往上升腾着热气。她走到茶几前把托盘递到那刻薄大姐身前点了点头。我赶紧给大姐介绍说木子是我新雇的店员,木子也顺势一笑点点头。这时候大姐才皱着眉去接那被满满的浓茶,也不忘一遍嘟囔:“小姑娘还行,就是这茶哪有倒这么满的?这是要赶我走么?”我就知道她会刻薄地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言语。因为她这句针对了木子,所以我不想奉承跟她赔罪。她却不放过我,故意把那杯浓茶撒在订单合同上,然后站起身来冲我冷嘲热讽,说要回去收拾一下了。
眼见她就要走出门去,木子赶紧上前拉住她,赶忙跟她合十鞠躬,显然是跟她道歉。那刻薄大姐并不领情,躲开木子的鞠躬道歉,说:“这小姑娘可真晦气,朝我拜什么?”
听到这里,我也怒火不可遏。一把将木子抱到我身后,冲着那还在碎碎念的老姐说:“林大姐,我尊重你是我的客户,也请你尊重她人。木子诚心向你道歉你为何要侮辱她?”
“谁让这小姑娘那么不懂事?浅茶满酒都不懂。上来就给我磕头,折我寿呢?”林大姐并不让步,而此时木子急得直跺脚,眼里的泪水眼看就关不住了。看到如此受委屈的木子我横下一条心,大不了这一万块钱不要了。
“林女士,您的尾款已经拖欠半个月之久了,关于工程验收单你早就签字了,如今也拿不出任何产品服务质量问题的有效证据。今天,我通知你,限你一星期之内履行合同义务结清尾款,否则,法院见!”当我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舒坦。我长吁一口恶气。而林女士刻薄尖酸的嘴脸瞬间惨白。支支吾吾嘟囔着:“好,好,好。你等着。”
“林女士,您丈夫是县财政局副科级公务员,这事要是闹大你怕是兜不住的。”我在她临走前还不忘补了一句,要就爽个痛快。我回头看了看木子,她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眼角的泪不只是受委屈时留的还是这一刻被感动的。
4,
木子告诉我,她喜欢明亮。那是我给她设计木床的时候告诉我的。她羞涩地写在我的设计稿上。于是,我给她的床挑了个象牙白的色号。我把效果图递给她的时候她高兴地拍起手来。
那张象牙白的定制木床要等到一星期后才能到货。我想,木子肯定能高兴好一阵子。趁着她高兴,我决定带她去民政局,查一查她的从前,看能否找到她的家人。
木子也只是在零星的时光里才会偶尔回答我关于她身世的问题。经过半个月的交流我得知她是从小被拐卖的儿童。而她并不是哑巴,是由于被拐卖期间受尽惊吓和折磨,她变得不再说话。一直十七年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她之所以会流落到我的店门口,那是一个惊险的故事。
据木子零星的回答,她在一个月前被一伙人卖到一家作坊工作。这种工作理解为光干活不给钱的劳动力剥削就行了。木子从小就不闹,比其他孩子看起来听话很多。那圈养她多年的恶婆子良心发现,临送走她前写给她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大冬天,车子经过桥面都会很慢很慢。找准时机你就跳车回家去吧。”
这张纸条木子给我看过,说是纸条其实是一张快递包装,上面还有不少其它笔迹。我翻来覆去观察了好久,我多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其它笔迹甚是潦草,难以分辨。不管怎样,这张纸条指引着木子来到我身边。
木子回忆起跳车那段的时候,脸上总有盖不住的紧张和喜悦。她在我们县城大桥上跳的车。桥面上车流不息,有交警管制,木子才得以逃走。她在城里晃荡了好些日子,遇上好心人就能得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或者几十块钱。终于,晃啊,晃啊,她来到了我的店门口。
我问她为何偏偏要蹲在我门口时,她告诉我,她很久没睡个温暖觉了,她走了很长的路才遇见我橱窗里那一张杏白色的大床。她决定在这张温暖的大床边睡一个好觉。
的确,那晚当我去关卷闸门的时候发现了木子。她蜷缩在橱窗边,脸埋在玻璃上,我能看见玻璃上一层模糊的水汽,模糊的另一边是温暖的橘黄灯光,照在她红得发紫的脸颊和那张杏白色的大床上。
我站在窗边呆了许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透凉的寒风冻醒了我。于是,木子在半梦半晕之中被我抱进了屋里。她满身各种难以描述的刺鼻气味。我想把她放在茶几毯上,但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她安静地躺在会客厅的沙发里。我给她准备了热水,从橱窗里取来两套展示睡衣,她醒来必须好好洗洗。于是,我守了她一晚上。
木子听到我的转述也羞愧得不行。她连连给我鞠躬,不知是道谢还是致歉,总之,她脸上真诚又带着羞涩的笑容是真的好看。其实洗干净的她的确是个青春美少女。正如要带她去民政局这一刻,我叫来师姐给她梳洗打扮。她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织蜈蚣马尾,虽然有点偏,但那正是我喜欢的俏皮。当师姐打开化妆盒,木子嘴巴张得老大了,精致的眉笔,五光十色的粉底,珠光宝气的瓶瓶罐罐,每一样她都想拿起来把玩。师姐告诉她这是送给她的。那一刻她高兴得跳起来了。这一幕是师姐见不得的,依她的感性总要扭过头去神伤,并嘟囔一句:“可怜的孩子。”
那化妆盒把木子打扮得美美的,抖擞的眉尖,淡雅的眼线,微醺的腮红,她原来这么美。我呆呆地看着她,心跳随着她那额前的刘海忽上忽下。她发现我目光的异样却也低下头去,脸上粉红的不是腮红,而是少女的娇羞。
5,
在民政局里,值班的同志没能找到任何线索。其实我也知道,木子连自己的真名字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找到家人呢。木子脸上的失落早就盖过了出门前的喜悦。找不到自己的家人,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意义。
不忍心,我是真的不忍心,在一阵彷徨中我突然记起那个恶婆娘给木子的纸条,它就在我的钱包里。于是我掏出来,亮给木子看,木子也明白了,目光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在派出所里,我单独跟办事民警通气了,希望民警给木子一点希望。别让她难过。民警也懂得,他告诉我们,这个纸条很有特点,能成为追查人贩集团的有力线索。于是,我和木子怀着希望离开了派出所,我希望她每天都能高兴,至于木子的希望是什么,我也只能随她去了。
这天,我带着木子到处逛街,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总之都是能让木子拍手欢笑的东西。它们塞满了我的后备箱。然后,我们去广场吃海鲜,去河边捡石头,去山脚祭拜烈士陵墓。当我们开车在沿江大道上兜风的时候,木子哭了。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我看到他眼线都哭花了。我问她,她掏出新买的手机,在手机上指点了很久,之后我收到了短信:“谢谢你!”我震颤着,在沉思中笑出声来。回过头看着她精致柔弱的侧脸,轻轻地亲在她脸上,顿时鼻腔里全是芬芳,有粉底的也有香水的,但最令我沦陷的是她衣领深处的体香,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她被惊吓到的颤抖,我瞥见她后颈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我想,我是否也能成为她的一块胎记,守护她一辈子。
6,
木子的象牙白木床到了,已经晚了很久很久了。我决定第一时间去物流园拉回来。本想带着木子一起去,可是木子觉得店里不能没人,她这些日子也渐渐能处理店里的事情了。这我是非常开心的。她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我突然产生个念头,要给木子发薪水,让她感受一下劳有所获的喜悦。是,确定了。把木子的阁楼装修好就办。
一路上,阳光正暖,处处都是喜笑颜开。木子的床很快就被拉回家了。我迫不及待搬下来,一件一件往阁楼搬,我想趁着木子不注意把阁楼弄好给她个惊喜。好在木子这会儿不在店里,多半是去师姐那儿串门了。倒也好。
就着这股喜悦心情,那木床一会儿就装好了。早先跟木子逛街买来的床单,被褥,装饰画,小台灯,全部就位。经过一番打扫,哈哈!真漂亮,窗外阳光汹涌地透进来,把阁楼里染上一层金色,白色的床,柚木色的地板,粉红灯罩的琉璃台灯,还有百叶护墙板上几幅梵高临摹画,这一切就是那么完美。木子看到了一定会高兴得抱着我流泪的。
我满怀期待坐在会客厅里等待木子回来。想象了好几百遍她走进阁楼的场面。直到我在沙发里坐立不安,木子才走进店来,身后还跟着表情复杂的师姐。我赶忙拉着木子往阁楼跑去。木子推开门那一瞬间我站在旁边洋洋得意。不过令我诧异的是,木子并没有高兴得跳起来,她怔住几秒便回身紧紧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随着她的抽泣一颤一颤的,把我的心都颤碎了。过了好久,木子才打量起这件为她装扮的阁楼。她掏出衣兜里的便签,伏在床头柜上写了很久,真的很久,她从来没写过那么久。
我迫不及待地走近,那便签上写了很多,却又被划掉了许多,最后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王子。今天派出所来找我了。说我有希望回家了。”看到这一句,我嘴角自然地笑起来。没多久却又忧伤起来,却也说不清在忧伤什么。。我在她的便签上安慰她,告诉她这是好事,该高兴。而她却不再写了,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7,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木子与我仅仅是萍水相逢,才短短三个月,而她的亲生父母却等了他十八年。我不能那么自私。当我给木子办的银行卡里存完钱之后也想明白了。
我知道,木子在阁楼里也一夜没睡。等我半夜送货归来她第一次给我做了宵夜。就在店里的厨房。我记得那间厨房是第一次派上用场。它的主人就是木子。木子跟以前一样蹦手蹦脚。这一顿宵夜她打翻了两个油瓶,摔坏了一根勺子,涂黑了自己的脸颊。
她做的不是什么简单菜肴,而是一大盆蟹。那蟹不用猜一定是师姐赞助的。忽然间,我想起了第一次带她去广场吃海鲜,桌上就有一盆蟹。虽然,木子的这盆蟹成色差太远,但在我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感动,那后劲犹如洪荒之力冲破头顶,我丢下工具包紧紧抱住了她。她在我怀里安静地呼吸着,手中那片不锈钢锅铲不知不觉中就掉到了地上。
木子的亲生父母果真来了。比想象中来得要快。那是一双两鬓斑白,褶皱横生的可怜人儿。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就在我的店里。他们都是怔在原地,那一股十八年的念想和温情全都浓缩在眼眶里。直到确认了木子后颈上的青色胎记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抱在一起,哭吧。十八年的思念和牵挂该化作多少泪水?
我和师姐也哭了,师姐的哭是感性的原始善良,而我的哭却多了许多离别的不舍。
临别的戏码我不知道该怎么演。我把木子一家三口送到了车站。我为木子准备了一整个后备箱的礼物。候车厅到月台的路原来如此漫长,我没有跟木子说任何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师姐一路上唠叨叮嘱流泪。
我把给木子准备的礼物全部码好后才感觉自己成了一具皮囊。我的一切都在那些箱包里了。木子迟迟不肯松开我的手。列车就要开动了,木子哭出声来,眼泪凌乱了她美丽的脸颊。她慌乱地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那本子上清楚地印着她的信息:江苏省,盐城市……还有她的出生年月:1993,12,27。最后我记住了她的名字: 李裳。
李裳,李裳!原来木子叫李裳!真美的名字,真美的名字!
列车渐渐远去了,李裳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也越来越痛。总感觉还有一件事或者一句话没有兑现。我掏出那张银行卡,卡的背面写着:初见你的那天。
8,
其实也不必悲伤,木子与我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渐渐地她开朗起来。我也得知她家里以前算个有钱人家。如今她重新上了学,学到了许多知识和技能。
她每次学会一个技能就会告诉我。我记得她第一个学会的就是CAD画图。她传给了我一张她设计的床,那造型正是我那橱窗里的款式。她在标注区用大黑体标注着色号象牙白。
再后来她学会了化妆,她会打开视频通话,现场演示给我看。她熟练地夹着眉笔,轻柔地刷着睫毛,甚至她都能自己调配自己喜欢的腮红。
好长好长的一段日子,大概两三年吧。她把她的所有喜悦都定时推送给了我。我能感受到她生活里的每一分钟。即便如此,我对她的思念不但没有消减,反而却越来越浓。终有一天,我决定要去找她。那天她刚好告诉我她领到了驾照,学会了开车。而且买了一辆跟我一模一样的车。我高兴得流下泪来。她也哭了,她在信息里写着要给我更大的惊喜。我要去找她的冲动愈来愈坚定。订机票,订酒店,查地图,写行程,准备各种礼物。
过了好几个无眠的夜晚,终于要出发了。夜幕降临,正当我准备拉下卷闸门的时候,赫然发现橱窗边蹲着一个人。黑色风衣,精致的酒黄色蜈蚣辫,埋在玻璃窗上的美丽侧脸……
“木子?是木子吗?”
“你要到哪里去?你不抱我进去吗?”是木子!木子竟然能说话了!我呆在原地,笑和眼泪涂满了我的脸。还没等我张开双臂木子就扑进了我怀里。
“我抱你进屋!抱你进屋!”
“别把我放茶几毯上好么?”
“好!”
“也不要沙发!”
“好!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想就这么永远在你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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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