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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石头松动,是时候觉醒了

2021-03-06  本文已影响0人  也尘

邬梅醒来,很满意卧室里微明微暗的光。

初升的阳光,借着窗帘的褶皱在屋顶留下亮莹莹蜿蜒的绸带。室外的光总想在人冷不防备的时候,不甘示弱地钻进来,无奈窗帘太厚重了,得逞的地方只是大大的吊环和杆之间无法设防的缝隙。光从窗户一侧开始,细微的麻酥酥的悬浮灰点撒满了一屋子。

邬梅对窗帘的喜欢随着每天早晨看到光线的印记与日俱增。两年前,家里的窗户年久失修,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折腾。邬梅不再情愿挂上原先的窗帘,那个绛紫色窗帘是刚搬进房子时挑选的,美中不足的是离开地面一截,像是拼命窜个子的男孩的永远掉在脚踝之上的裤管。

每天晚上,夜幕降临,邬梅第一时间点起床头的台灯,相继拉拢四匹厚重的窗帘。蓝色的窗帘有点垂感,骨子里却藏着一份桀骜,犹如中世纪贵妇散开的裙裾,华丽矜持之际,很是严正的划下自己不可侵犯的区域。

透过窗户,散步的行人,牵着狗回家;晚归的邻居,用车灯划亮车道;亮起的路灯,埋怨在别人休息时孤零零的它开始单调的工作,这一切都慢慢隐匿在安静的暮色中。拉起窗帘的动作给了它们一个谢幕的仪式,在小小的卧室里却划分出一个安静独立的舞台,邬梅总有那么两分钟,宛如站在巨大的舞台的帷幕前,在把舞台交给下一个节目前,心里紧张回想上一个节目的掌声,揣度下一个节目的紧张到喉咙眼的期望。

邬梅像小猫一样轻声溜下了床,悄声关闭卧室的门。踏上客厅地板的一瞬间,凉爽的感觉从脚底生了起来。最喜欢光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是邬梅自己偷偷保有的一个秘密。沿着走廊的木地板,左脚还在木头上,右脚已经触摸到石头,心里既惊且喜的感觉是每天的一个重大的开场白。邬梅想不清楚,她喜欢光脚,光脚踏在大理石上,一半也许是源于这种感觉。

乳白色的方块大理石,棱角分明,泛着冷冷的光,不仔细看的话,你是永远发现不了暗暗隐藏的浅青色的纹理。几年前装修,朋友介绍,可以去车间挑选自己钟爱的石头。邬梅趁着午饭时间,跑了几趟车间。那些磨制好的大理石,每块都有独特的花纹,立在车间的空地上,冷峻而高傲,仿佛它们的命运不是被人们挑选,而是展示独有的魅力。邬梅看了几家,最后约老公一起去决定。老公和经理闲聊时,邬梅不自觉走向那块钟情的石头,她在如镜的石头面前站定,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些烟雾般的纹理,已经从石头里出来,缠绕在手指间,讲述万年前石头形成时如泣如诉的故事。

回来的车上,邬梅情不自禁,说起儿时的小河。初秋的日子,光脚踩进清浅的河水里,若隐若现的雾气缠绕脚踝,闭起眼睛,自己成了白色衣裙包裹的凌波仙子。老公若有所思地试探,要不就买这一款。邬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立刻拿出纸笔,一面算一面解释这款和那款单位差价多少,总价多少。

后来呢,后来邬梅出差几天,回来时木已成舟,那款她最喜欢的地板已经堂而皇之地安家在地上,为此,她和老公大吵一架,冷战几日。她知道老公看到了她多么喜欢那块石头,自作主张定了这块石头。她苦苦经营的计算,瞻前顾后的忙碌就在老公的决定下毁于一旦。邬梅多次劝说自己老公的决定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就是走不出那个漩涡。

那天,邬梅跪在地板上擦地,她分明在石头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滴,两滴眼泪滴落在似乎要袅袅升起的烟雾里。老公蹲下来,拢着她的肩膀,轻声说,没关系,别太压抑自己了,走出来会比较困难,但是走出来会好受一些,可能这是成长的一部分,是经历了少年自我意识之后,步入中年的又一次觉醒吧。

邬梅哭得一塌糊涂,老公说出了自己久久以来纠结的话。自己偏执地守护着听起来极其正确,从小就建立起来的执念。不能偏离原来,不能偏离原来,永远是她坚持的。

邬梅感觉到眼泪融化在那些清浅的纹理里,她知道老公多么爱她。“自我蒙醒”,二十年后,大学选修课里的一个词语在不期然间冒了出来,如此强烈。那种需要在不断行进中调整的感觉,像一束阳光冲破乌云,兴奋和快感来得如此淋漓尽致。

邬梅从此爱上了光脚踩在地板上,想象中蔓延脚踝的若即若离的薄雾,一次次温柔地弥漫上她心里的堤坝,帮助她重新审视自己固有的观念,重新回顾自己走过的历程,重新延展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

屋外的太阳还有点害羞,街道上还很安静,完全是一派慢慢从沉睡中苏醒的样子,慵懒而舒心,路边的房子染上了一层玫瑰金,凉爽的空气中透着鲜甜,一天最好的时光莫过于此。

邬梅走着走着,不自觉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向往的瞪羚,轻快地越过树丛,奔向溪边。

写在最后

不是每一次的觉醒都会上演亿万年前的山崩地裂,不动声息的心灵觉醒意味幽远,坚韧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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