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这样的你，真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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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七月晚风（wanfeng）
01
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母亲拉着我，跟隔壁村的邻居阿姨（鉴于我家在村头）拉着她的孩子，一起去入学。当时很是纳闷，邻居阿姨她家的小孩怎么不去自己村的小学读书，怎么比我大了几岁还跟我一样读一年级。
后来，听说校长暂时收下了这个男孩，也听说这个男孩其实是个傻子，在自己村子里被退学了，才跑到我们村子里的小学来。
然后，男孩在一班，我在二班。仅仅隔了一个班级，我却不怎么搭理过他。在我幼小的心里，本能地觉得，我是不可以跟傻子靠近的。
隔了不久，听说男孩还是被退学了。
有一次，放学回家，家里门被锁着，我跑到后门处，使劲地喊爸妈，使劲地推门，结果人不在。那个男孩跟着几个小孩跑过来“看热闹”，痴痴地笑着。我心里发凉地看着他，快速离去，走回前门去。
再长大一点的时候，有一次惹怒到母亲，母亲就“发了狠话”，“再这样，以后就把你嫁给××算了。”
我带着惊恐的表情，自此以后，见到那个男孩，像见到“瘟神”一样。
02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班上转来了一个男生，坐在班上的最后一排，自己一个人。
我发现，男生走路的姿势甚是奇怪，一瘸一拐，偶尔还会痴痴地傻笑，大家都不愿意靠近他。唯独他家的一个亲戚，每天牵着他上学，牵着他回家。
后来，第一学期还没结束的时候，男生在班上大小便失禁了，年轻的女班主任一脸惊恐。
记不得班主任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了，只记得，男生父母把他带回家去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然后，大家就好像都不知道班上有过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一样，照常地玩，照常地调皮捣蛋。
而我，至此以后，再也没遇到过听说是傻子的同学。
母亲说，他们读不了书，直接待在家了。
03
读初中的时候，母亲有一天回家，跟我讲村子里发生的一件事。
村子里面的一个女孩，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吓得以为得了什么病。她爷爷听了隔壁小商铺老板娘的话之后，在她家买了一包卫生巾，递给女孩。
后来，女孩大姨妈走了。她拿着用剩的卫生巾退还给老板娘，老板娘跟她说，留着以后用。
女孩回了她一句，“别咒我，我才不会再这样流血了。”
然后整件事，当时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后来才知道，女孩的父亲，是个半傻的人，女孩的母亲，丢下她，跑了。
而女孩，也是个半傻的人。
04
在家读书的时候，每次回家，都会听到老远之外的一个女人，破口大骂她的丈夫。
女人每天顶着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甚至给人的感觉，已有好几个月没洗。
每次路过她家的时候，都屏住气，快步走过，怕随时随地，这个传说中的“疯子”会打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后跟着一条陌生的狗，它不停地跟着你，你如果跑起来，它就会马上跑起来反扑你。所以每次碰到陌生的狗走在身后的时候，总会心惊胆战地一步一步走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样它才不会再理会你。
周边的邻居，看到女人每天都骂自己的丈夫，大家都习惯了。就好像大家也会觉得，如果有一天不骂了，那才是不正常的。
毕竟，大家都帮不了女人的丈夫。
小的时候，一直在想，女人每天又脏又乱，每天还破口大骂，她丈夫为什么还是能忍受得了她。
印象中，从来没见过两人的孩子出入过，甚至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孩子，只是记得那个勤勤恳恳，每天工作完的丈夫，回家时，绕过女人，毫无表情的，直接推着自行车进家门。
然后，女人还在破口大骂，直到可以吃饭了，就停下了。
后来，女人的丈夫花钱请人在隔壁的空地上建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女人看了很久，可还是会喋喋不休地骂着。
我始终听不清，也记不得她在骂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天对着空气，都有那么多力气骂人，只知道，她是其他大人口中的，“疯子”。
现在，再也听不到女人那女人的骂声，也再也看不到那女人，甚至是她的丈夫，我也看不到。
也不知道是我看不到，还是他们在我幼小的记忆里，从此消失了。
05
隔壁村不远处，有一家人，基本都是傻子，也穷得叮当响。
父亲正常，母亲不正常，生了好几个儿子，只有一个正常。
很小的时候，听父母说，那家人的父亲，有一次在一个人的家里喝茶，不小心打碎了茶杯，赔不起，后来就死了。
然后，小时候，自己看到的情况是，傻母亲跟着一个傻儿子，每天到处逛，每天傻傻地笑，好像每天什么烦恼都没有一样。
而其他的傻儿子，走丢了。唯一正常的儿子，在卖力地当车夫。
有一段时间，长辈们都在告诫小孩，千万不能乱跑，不能跟陌生人跑，不然会被抓去挖器官的。
再后来，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傻母亲跟她的傻儿子了。听说，他们被人骗去挖了器官了；听说，他正常的儿子在外面娶媳妇，把他们接过去了。
但能确定的是，至此以后，唯一见到的，就是他家那破落得只剩墙壁，没有门，没有屋顶的房子。
一切都破落，唯独杂草甚是茂盛，那么有生机。
06
总有遇到一些人，疯得让人害怕，傻得让人心疼。
小时候，心疼过那个被母亲抛弃的女孩，心疼她自以为聪明不会再“得病”的“聪明”；心疼过疯女人的丈夫，心疼他被骂后还依旧容忍；心疼过那个傻母亲跟傻儿子，心疼他们不知道乐观是什么还依旧的乐观。
长大后，也开始心疼那些所谓很傻很傻的人。那个我畏惧过的男孩，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生活不能自理的男生，那个每天破口大骂的女人。
他们理解不了我们，却在自己固有的世界里依旧自我成长，死亡。
我们理解不了他们，却曾一度把他们的傻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或是把他们当病毒一样，隔离。
可也许，心疼不心疼，我们终究干涉不住他们的人生。也许，唯独不歧视，便是对他们的最大尊重，虽然有可能，他们连尊重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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