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之白道篇》
白道死了,烟消云散……
我下手的时候没有犹豫。我尊重他的选择,也送了他最后一程。曾经那么强大的白道啊,曾经为契人和所有衍生体抗下八世厄运的狠角色,曾经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人。那么强大霸道的人,竟然是以这种卑微可笑的理由放弃了作为衍生体最重要的东西,虽然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结果,结果就是事实。
对于白道的选择,在我的角度我很难理解他。包括我在内的,除了即将接替白道的“南斗”之外,每个衍生体都在摇头叹息,但是我们无能为力,任何生命形式到了任何处境,都有一个选择的权利。这就是他的选择,更是他的权利。我们没有能力,更没有阻止他的理由。没有和契人融和的衍生体,眼前永远是黑白的,我们并不是色盲,而是我们存在的世界就是没有任何色彩。这也是白道生活了二十几年,又离开两年的地方。他最后还是回来了,生在这里,死在这里。讽刺的说,也算是落叶归根了。行刑前,我想对他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当我看向白道的脸,那时,他满脸是泪……
没有声音,没有什么让人畏惧不安的过程,如果按时间计算就那么0.几秒,白道已经被处决了,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白道哭泣的脸像是被锤子敲碎的黑白电视里的主人公。永远的定格在那一瞬间。衍生体死亡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都是烟消云散的。白道消失留下的是蓝色的烟,在这黑白世界第一次出现了其他色彩。那烟雾旋转着,慢慢扩散开飞向天空。那味道很香,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那就当成是风信子的味道吧,虽然我也不知道风信子是什么味。
我想说的,或者我叙述的,只是代号白道的衍生体融合契人之后的故事。关于白道这两年中的是非对错我不能去做任何评价,因为我们本是一体,我曾与他同在。
衍生一白道篇
第一章 道士和劫数
我叫白道,在我的上一任衍生体死掉之后,获得了融合契人的权利。这一刻我等了二十二年。我同契人一起诞生,却在那没有色彩的世界苦苦熬了二十多年。然而所有的等待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因为我终于可以成为实体化的人,可以触摸感受到这个世界,不用单单只能通过契人来感知这一切。我可以依附着契人好好生活。没人知道我有多么渴望生活。对于生活,我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曾几何时忘了自己衍生体的身份。但还是对于生活,我又是那么的陌生,对所有事物充满了好奇与渴望。
当然你可以理解成我是运气很好的,在刚刚获得新生之后,迎来的就是我上任衍生体给我留下的一笔笔巨额的,未还款账单。我没有惊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与契人同在,与所有衍生体同在,一切发生的事情,每一分一秒我都感知的到。所有的过往我了如指掌,对前任衍生体和契人所过的生活,我过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没有丝毫不适应,当然也可以说,我没有适应的时间,而且必须适应。就这样我开始了我所谓新的生活,每天工作,上班下班,社交活动,人情世故。没日没夜的应酬,和还不完的银行账单,重复着我曾梦寐以求的生活。
渐渐的,我成了一个人
一个很正常,没有任何破绽的人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这么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但是,那是我以为……
也许那天对平常人是很普通的一天,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切灾祸的开始。
由于单位内部整改的原因,临时放了一天的假。放假这种事情对于我是无所谓的。放假和上班都是一样的,能活着我就很开心。同事们都异常兴奋,由于我性格比较直爽,在单位和同事关系相处的都很融洽。同事约我和其他同事去他家里喝酒,酒足饭饱后几个人提议去散散步。很早就知道同事家附近有个道观,几人决定去转转。我对道观庙宇一类的存在向来不太感冒。我总是觉得它们都是阴森可怖,呆在里面会让我不舒服。本想拒绝,但还是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就跟了去。
一公里的路程,走路很快就到了。远远的就能看见那个道观。匾额上的朱漆大字不是很清晰了,但是还能分辨出是繁体的“白云观”只是角落题匾人的名字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那是一个比较破旧的道观,去往道观的路上行人三三两两,香客少的可怜。到了地方,同事们可能平时也很少接触到道观,显得激动。你推我嚷的进入道观大门,转眼不见了。我苦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周围,径直走向大门。一抬头看见远处大门旁边有一个小道童。我没有理会,等我走进了一看,略微吃惊。哪里是什么道童。那是一个身体侏儒的老道士。道服破烂的不成样子,褶皱的娃娃脸,下巴上长着一缕花白山羊胡子。小脑袋扣着一个明显大几个尺码的道冠。正坐在道观门口的石鼓上。目不转睛的打量我,样子有点滑稽。我上前几步问道:
“我说你什么毛病?你看我怎么跟看怪物是的,咋的?我身上有有鬼是咋的?
那道士伸长了脖子,脖子带动着脑袋上下扭动,继续眯着眼上下打量我,那做派简直就像大马猴成了精。
“怪啊怪,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怪人”
侏儒道士的声音沙哑中透着尖锐,那副尊容再配上他侏儒的身体和破旧的道袍,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我没好气说:
“有事你直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装神弄鬼!?”
侏儒道士貌似没有听我说话,本来坐在石鼓上的他,忽然跳了起来,一步跳在我的眼前。我有点慌但是也没有作出什么反应,道士又上下打量我。用他那破锣一样的嗓子说到
“本道也是自幼修行,修得慧眼与法眼。见过怪人也是多如牛毛,像你这般一体生九心之人还是第一次见,怪人啊怪人!”
我一下慌了神,心里暗道:“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不算之前死掉的衍生体“南图”现在正好是一个契人,加上我正好九个衍生体,这不是巧合!”这秘密一旦被人发觉,后果不堪设想。心想这怪老头子真是邪的很,暗自后悔不该多嘴招惹是非。心生恼火,失去了游玩的兴致,转身快步往来时的方向走,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我快离开道观范围的时候,那道士对我喊了起来,声音依旧沙哑刺耳
“小子,你听好喽,你是什么怪人与贫道无关,但你这两年霉运当头,八世厄运的劫数已经不远了,要是你小子不找明白人破解,那就必死无疑喽!”
我听的一愣,八世厄运当头?说我倒八辈子血霉?我顿时火起,掉头奔着那道士追过去。那怪道士见我追了过来撒腿就跑,他本是侏儒,又生的瘦弱跑起来手舞足蹈像猴子一样,看着极为滑稽,他速度极快,转眼就不见踪影。
我寻他不见,只好作罢。刚刚走出道观大门,忽听远处传来那道士的声音,那声音摆明了是远处传来,可我听的却是一清二楚,就像破锣一样在耳边敲打
“小子,道爷本来懒得和你啰嗦,奈何出家人慈悲为本,你的劫数马上就到了,七日之内你必然有破相之劫再过数日你的情劫也将至,必遇到要你性命的女子!如你醒悟速来道观寻我,贫道道号“来也”!”
声音停止了,我听的清楚,又不知所措。愣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怪道士所说的话,我并不认为是无稽之谈,我不是迂腐的人,也不愚蠢。那道士一眼能看出我身体中衍生体的数量,可见不俗。我也相信玄学有一定道理。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如何甘心认命?凭什么我刚刚自由就遇到这传说中的八世厄运。我很想找个人诉说我的不安,但是如果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人发觉,这种后果对于我,以及所有衍生体是致命的……
我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就一直盯着匾额上“白云观”那三个朱漆大字,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同事们从道观出来,见我还在门口发呆,都是一头雾水。同事大叫了几遍我才清醒过来。那天从道观出来后,一位同事请客吃烧烤,至于后来在烧烤摊聊的什么,喝多了吐成什么样子,我都通通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家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道观,和那个道士……
那一夜我失眠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孤独,重获新生的第一次孤独。
或许我生来就是注定孤独,孤独的生,孤独的死。孤独的死去活来。即使注定了是这样,我也不想放弃活着的机会。我清楚衍生体有权力放弃生命,不过对于我来说,永远都不会动用那个权利,即使再孤独我也不想放弃活着的希望,我想活,我要活着。我要好好活着,直到契人的生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