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步步高升14 高怀柔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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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高升
第十四章 高怀柔祭祖
多年后的这个清晨，阳光似乎有些许灼热，从静谧的树林里不时传来几声鸟雀的鸣叫，光影从林叶的缝隙间，穿插而过，像是一道道光柱聚集的时空之门，邻旁房舍的窗户，正大开着，不时从里面传出几声弱女子的哭泣声，伴随着的，是一个有烟嗓的男子安慰声。
几日前，高怀柔和丈夫齐景山驱车数里，赶回到了老家，那几天，正是自己的祖父辈和父辈人的忌日。
因为之前通过电话的原因，在老远的地方，高怀柔便看到了两个步履蹒跚的女人的身影，下车后，见到了风华早逝的母亲和华光不再的婶婶，两个步入花甲的女人，此刻皱起的脸颊，泛着笑容，或许是长久地处于高氏这个家族，她们的面容，竟然和多年前张紫兰的面容，有那么一般相似，深邃的眼睛，干瘪的脸皮，要是和当年的张紫兰站在一块，肯定就是孪生的三姐妹了。
回到家里，按照往年的规程，高怀柔和丈夫齐景山先是在灵堂拜祭了先祖，然后，伴随着两个老者的脚步，一起前往离家不远的墓地。
墓地里，隔几年就会添几个新人，以至于这个陵墓，愈加庞大，墓地的排列方式，呈梯字型，最上边左边的就是高步升的墓地，他的坟冢修的比其他几个都要高大，几年前立的石碑，也是格外醒目。
在他的右边，是张紫兰的坟冢，这个一生辛劳的女人，是在高步升去世一年后，也跟着高步升的脚步，去了。她走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大孙女------高怀柔，那个时候，她即使已经身染重病，还时不时的前往医院，去看望逐步恢复的孙女，终于等到自己寸步难行之时，自己的孙女精神才得到了好转，并且出了院，这样一来，也是为张紫兰送了终，了却了这个临死之人的心愿。
在高步升和张紫兰脚下的一排，是他们的三个儿子高乐远、高乐天、高乐海的坟冢，最中间的，是高乐远的，他静静的在高步升和张紫兰的脚下躺了多年，右边的，是当初和他一起安葬的高乐天的坟冢，两兄弟陪伴着父亲，一起走过了黄泉，尽了最后一番孝道。
在最左边的位置，是高乐海的坟冢，这个男人，帮着母亲、两个嫂子一起养大了三个孩子，开始的那几年，自己的病情，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加重，他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成年男子，肩负起了家里所有的重担，家里的重活、苦活，他都抢着干，完全不像是一个有身有残疾的人。
在母亲过世后的第二年，那天深夜，高乐海梦见了自己的父亲高步升，梦里，高步升比临走的时候精神多了，他向高乐海说道：“孩子，这么多年里，辛苦你了，家里所有的大小事务都要你来操持，要不是你，一家人可就完蛋了啊，你的母亲也不至于能活得那么久，还有你那可怜的侄儿侄女，也不会这么健康的成长，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呢。”
“爸，你在那边可好吗？母亲和哥哥们怎么样了？我一直很牵挂你们。”高乐海在梦里开心的笑着，多来年，第一次梦见父亲，对于这个劳苦了半辈子的人而言，是多么大的一件喜事啊。
“我们在这边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担心，可是，你的母亲却很想你，我们也都很想你，有时间了，给我们烧点钱，我想给你妈买件衣裳，她的衣服都时间长了，该换了。”
“爸，我也快要过去了，等我过去的时候，给妈捎衣服过去。”
从梦里醒来，高乐海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两位嫂子，大概是自己的大限已到，有了感应，他便嘱托自己的两位嫂子：“嫂子，我快要走了，以后没有了我，家里就靠你们了，这几年，我把家里给你们安顿的不错，只要你们用心经营，就会逐渐好转，三个孩子我以后就不能照顾了，所以，原谅我吧！还有，我走了之后，多烧点衣服，咱妈在那边没有衣服穿了。”
白氏和秦氏听到高乐海这样说，心里可是伤心透了，即使母亲走的那一年，她们就知道了三弟得了大病，一直催促着三弟去看，可是三弟一再推脱，就还是怠慢了，本想着病情没有加重，三弟一定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可竟没有想到昨晚的一场梦，会给三弟有了如此般的预示，既然如此，就好好的送三弟一程吧。
他们在尽可能有的时间里，带着三弟转了一下自己的田地、家乡的河流、祖辈的坟冢，在三弟的提议下，为他选了靠着高乐远坟冢的左边的位置。等一切都安顿妥当了，该看的也都看了，高乐海把秦彬和高怀柔叫到身旁，对他们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们吃了不少苦，如今，叔叔要走了，就剩你们几个人了，以后，一定要相互照顾，怀柔，你是家里的老大，做什么事都要让着弟妹们，你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所以，我一直很看好你，我相信你是最勇敢的，以后定能有所作为，那样，我就可以瞑目了。秦彬，以后你就是家里唯一一个男子汉了，所以做什么事都要以家庭为主，你的母亲和婶婶年纪都大了，所以你要多为她们着想，一定要照顾好她们。”
高乐海是怎么也舍不得这三个孩子，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带着不舍，在第二天夜里，安静地走了，等到白氏和秦氏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数。
下葬完了高乐海，家里可就再没有几个人了，生活的重担又再一次落到了两个女人的身上，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一个成年男人帮他们了。
高怀柔和齐景山拜祭完了坟冢，就随着母亲回家了，在路上，白氏看了看眼前的女儿女婿，心头是十分的满意，上天还是没有亏待高家人，让女儿能够嫁得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可是托了高步升的福气啊。
在高步升去世的一个月后，那个当初在桥洞底下，对一个未成年少女做出那样违背人伦、触犯法律之事的嫌疑犯，被警察抓住了，可是，到头来却是只得了一具尸体，各种科学证明，均证明他就是几个月前的那个畜生，可是，为什么却是一具尸体呢？官方的报道是，嫌疑犯在第二日清醒后，得知自己犯了重罪，便计划了逃跑，却不幸在逃跑途中，栽下河道，活生生地淹死了，而那条河，就是当初他作案的清水河，大概，这就是恶有恶报，终有一天，要为他自己犯的罪得到报应。
三年前，高怀柔与一个出版社进行了合作，推出了自己的处女作《蓝颜命》，得到了市场的广泛认可，而她与她的责编，也因为多次的接洽合作，顺利地成为了情侣，并在去年领了证，结了婚，似乎所有的日子，都朝着那个光明的方向进行着。
今天，她坐在窗口，思索了一中午，决定写一部关于高家的传记，她想了很久，终于执起笔来，写下了全书的名字------《孤草》。之后，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开始被重新翻一遍，包括高步升的出生，一直到前几日自己回家的祭拜，她决定，将这一段历经几代人的往事，谱写成一部耐人深思的传记，可是，每一次的回忆，她都痛哭不停。
从小到大，祖父高步升对她的影响可谓深远之至，他给她讲述了许多关于那个年代的往事，让她受益匪浅，而这些年来的每一次回家，她都会从母亲和婶婶的嘴里得知一点关于这个家族的盛衰，从那个曾祖父捏死的孩子，到自己的出生，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从母亲的嘴里流露出来，都别有一番滋味，她提笔难书，又不得不写，当挥尽这最后一滴墨的时候，她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划归了尘埃，所有的往事，都成了记忆中不可磨灭的痕迹。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