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忽晚

见山风吻过白雪，是人间忽晚的时候，瘦弱的梧桐枝上，挂着十五饱满的月。矮旧的枯草延伸到山林深处，小路幽远，能偶尔听到鸦啼里的旧闻。今日的月光如水，落在竹林尚未来得及缝合的空隙中，光影斑驳，我看到的树影婆娑，脑子里想到了远方大海的暗流汹涌。

这日子在假想里变得荒唐，觉得时间总是尚早。着急一日三餐，说着三两句的问候，又等待无人应答的回信，一个念头便想了一天。开始作闷闷不乐时分的消解，把近些日子里经历事情的前因后果看遍，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也是这般的困惑。原来，春秋太快，感动太过于简单，一直没有想过改变，现世的温柔雷同而骨感。总是习惯在别人故事十不存一的相似情节中寻找慰藉，从没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真正难忘的人从不大方于开口，一是怕闲言碎语，二是怕旧事重提，一来二去，忘不干净。

我在距离午夜还为时尚早的时候，坐在床头照惯例写着东西。最近的日子有些闷闷不乐，担心疾病，忧愁未来。人总是喜欢吓自己，我也是这样。好像自上次身体不适开始，就愈发的惜命，什么状况都会小题大做。父辈们的代沟在这个时间段里暴露无遗，他们总是觉得我在大惊小怪，行为举止都匪夷所思。从小我在他们那里听到的大道理，却没办法再交给他们。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的变化来的没有声息，什么时候你觉得不适，并不是意见相左。原来那么开心的两个人，怎么现在就容易大吵大闹。时间改变着一切曾以为牢不可破的东西，我们被动地在适应，有些人的离去是千万种选择的一种，我们不能对此抱怨什么。说到底，有些人是意外，不能强求。

慢慢就不喜欢下雨天了，虽然偶尔还是坐在窗户边静静地听雨打竹叶的声音。我开始讨厌这粘稠的空气和忽冷忽热的风。记得很久之前我不是这样的，我向往那种让自己安静的生活，不言不语也是乐趣，现在，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愈发显得孤单。我应该会喜欢上一个温柔的人，她会做一些温柔的事。比如，在有阳光的日子里，被她的耳语叫醒，被她熬得汤喝醉。或许，是我说反了，我会为那个人做这样一些简单的事情。这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久了，我愈发觉得所有的不将就好像都是一时之勇，终究还是逃不掉成家这个话题。我至今都没有类似的打算，包括对一半的畅想也没有一个什么大概的模样。母亲总是很急，变着法改变我的念头，可我性子慵懒，嘴上迎合着，生活里却总是一拖再拖。他们好像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我们，关于他们的故事，关于他们走过的时间。我能体会到他们的言外之意，我尝试着做一些改变。后来，慢慢也就知道，总有人在来的路上，努力去拥抱美好的东西，让自己先成为一个美好的人。

我在腐败的汤汁里看到了昨晚凋谢后的玫瑰种子，周围的苍蝇飞来飞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布满了虫卵，我懊恼的说真是糟糕。母亲笑着说，花开之前总有些荒唐的境遇。这当然不是她的原话，我的母亲总是把她能知道的东西用简单的说辞跟我说个清楚，她并不喜欢我做个忧伤的人。她总是想我多笑笑，而遗憾的是，我只把笑当成了一个表情。在家的这些个夜晚，我想到了很多以前的细枝末节和一些忘了名字的人。我至今都未对因遇见他们而抱有后悔的情绪，而对于将要遇见的人，我从不知道会第一眼看到我的哪一面，或许都喜欢，或许都不喜欢。其实也不必太在意，他们不请自来，自然避免不了不告而别。离开还是陪伴，永远都是二分之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