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贞节.三（30）走街区熟记市貌，逛商场巧遇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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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走街区熟记市貌，逛商场巧遇老黑
又是星期日，孙成文还是加班。吃完早饭王晓晗对大保妈说：“妈，我出去转转，在家呆得闷得慌！”
“骑车子？”
“不，出去走走。”他穿上一件干净的工作服，兜里揣了点零钱，出了神树大院。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附近的街道上溜达。什么百货商店、小食杂店、粮店、煤拌场、小医院、邮局、理发店、小学校、分社、派出所这些单位他都记下了。
在街上遇到大保的熟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尴尬了，有些习惯了，因为不论是大院的邻居还是大保的同学见到他时关注的都是他脸上的刀疤，说话内容大体相似，他只管哼哼哈哈好好行行地应付就成。没人问他以往的事，如果对方絮叨起没完他就说：我现在还有事，改天再聊，没人在意他有没有称呼。
今天他要坐一坐公交车，争取在上班前尽快熟悉这座对他来说还是陌生的城市。在离大院三百米的主街道前进路上有三条公交线，分别是9路、6路和17路。这儿是柳树林站。9路车的终点是火车站，这边终点是董家窝棚；6路车终点是胜利湖，另一面终点是市第一百货公司；17路车终点是四零一厂，也就是江东机械厂，另一面终点是省农机厂。
王晓晗在站牌旁边等六路车，他要到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看看。车来了，因为过了乘车的高峰时间段，车上还有空座位。他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到市第一百货公司挺远，有十几站，终点往前第三站是他住过的市二院，从车窗里他认出了医院的大门。
半个月前，李医生、王护士、许护士还有一位院领导送他出院，临走时两位护士和他握手告别，他只说了句：“谢谢，再见。”漂亮又有点厉害的许护士给他的印象最深，记得临别时她一面挥手一面说：“大保，没事来啊，我们会惦记你的。”他明白她说的没事是指自己有空闲时间又不知干什么好，或许还有些心烦的情况下就去医院看她。可是，谁没事会去医院呢？都是有事才来医院的嘛，所以当时他觉得这话有点好笑。不过，今天看到医院的大门时，他倒真有些和许护士她们见见面说说话的冲动。他想跟许王两位护士说：我救的那个小俞老师已经和我这个“傻小子”好了，谢谢你俩的撮合。
齐山屯市商业中心的建筑比省城的要差一些，造型单一，缺少装饰，有些楼房像跃进楼，还露着红砖。王晓晗首先来到了百货大楼，他以前不爱逛商店，对衣服、鞋、布、毛线等女人感兴趣的商品尤其外行，经过这些柜台时他也就是扫了几眼，连脚步都没停。到钟表柜台前他站住了，仔细观看里面摆放的各式手表，国产的有上海产上海牌全钢、半钢、北京产首都牌、本地产天鹅牌。价格和省城差不多都是八十五到一百二十五元。哎，还有进口的？还真是好表，瑞士英纳格。这么好的表怎么没人买？仔细一看价格牌上有一行小字：凭市商委表票购买。接着他又看自行车，和手表一样，好牌子的要票。
从百货大楼出来他又进了副食品商店。在家时买副食品开始是大姨，后来是母亲，平时打个酱油醋什么的是妹妹。由于不抽烟，除了买几本书他很少花钱，也很少进大商店。通过这些天的了解他知道孙大保是除了书不爱其它的都爱，什么罐头饼干糖，帽子手套鞋什么都买。今天他就是想补充一下这方面的常识。
副食店里品种最多的是各种罐头，有水果的，猪肉牛肉的，还有好几种鱼罐头。外包装有玻璃瓶的，有马口铁皮的。净重大多是238克到480克，最大的一种水果罐头是2500克，五斤重！
生肉和熟肉都要肉票，每张票半斤。水产品只有明太鱼，也叫朝鲜鱼，四毛八一斤，免票。最有意思的是水果柜台，除了小国光苹果、沙果外还有新鲜的桔子。黄岩蜜桔？这可是稀罕物！他问营业员多少钱一斤，同时手伸进上衣兜摸钱盘算买两斤。女营业员向他呶了一下嘴，他这才见到桔子柜台上立了个小纸壳牌，上面写着：桔子供应办法，凭医院开出的住院证明供应，每份证明供应二斤。
只有病人，而且还得是住院的病人才能吃桔子，他对这样的规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仔细看了看，叹了一口气，抬起脸来看了看营业员，见大眼睛的女营业员也在看他，那眼神似乎是说：“小伙子，没有证明吧？没有证明，那你也只能看看。虽然你脸上有伤可你出院了，伤疤不能代替医院证明，这是上面的规定，我们也没法子。”王晓晗向她笑笑，表示无奈，转身离去。
前面有几个人围着一辆售货车买东西，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卖冰棍的。小车上写着：天鹅大厦冰棍，一角五分一支。咋这么贵？是普通冰棍的五倍，好一点冰棍的三倍。看着吃冰棍人惬意的样子，他想买一根尝尝。这样的冰棍孙大保一定吃过，我得知道它是个啥味道。犹豫了片刻，他挤到跟前，掏出两毛钱递过去：“哎，来一根！”
售货员是个皮肤白白的姑娘，穿一件圆领镶着红边的白色上衣，戴着白帽子。因为买冰棍的人多，收钱付货又是她一个人所以忙得没工夫抬头看顾客，只盯着手里的钱和从保温箱里取出来的冰棍。
王晓晗揣好找回来的零钱，接过冰棍，他不吃先看：这冰棍又宽又黄，上面有两道圆沟，木制的冰棍杆不是细方的，而是扁宽的。他小小地咬一口，啊！甜甜的，软软的，一股凉爽的奶香直冲喉咙。太好吃了，真有种人间超级享受的感觉……
他正在体味这美好感觉的时候，一只大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他转身观看，见一个身材健壮比他略矮一些的青年男人站在他身后。
“大保！你好利索了？”说话这人也穿着江东机械厂的工作服，看年纪应当和自己差不多，细看此人长得肩宽体健面宽脸白；眉细眼长鼻直口阔。王晓晗心头一动，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嗯，看似忠厚实显狡诈，咋这么面熟？啊！对了，一定是自己在脑子里多次画像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他看了对方一眼，又咬了一口冰棍，略带不满地说：“兄弟摊上这么大的事，差点没死了，你怎么连个面都不着哇？”
晓晗判断得没错此人正是老黑靖宇宽，他跟在王晓晗身后好一会了，看着大保头上奇怪的发型和脸上的长刀疤他不禁想：摊上这狗屎运也不是啥好事。这会儿见大保不满他忙解释道：“兄弟，你听我说，这到医院看你的，不一定都够哥们意思。哥我没去是有原因的，这你细想就应该明白。宋处长整理你的先进材料，到医院看你的人可都一句话也没说，是咱哥们……”
“行了，别说了。”王晓晗打断了对方的表白边吃冰棍边看着他说道：“我孙大保做了的那就是做了，没做的愣加到我头上我也光彩不到哪去，倒寒碜！所以你老黑也甭在我面前表功，表我也不买帐！”说完将手里的冰棍杆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现在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人就是老黑。
嗬！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一定是我在班上说他的话传到他耳朵了。看着大保那白皙细长的手，老黑想起三个多月前中午和人打赌掰腕子的那一幕：
两个吹嘘手臂有劲的家伙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瞪眼扫了一下围观的人群傲气地叫阵：“还谁来？啊？谁还不服？”没人敢接碴。
有人凑趣说：“大保不服。”
他嘿嘿一笑道：“他？我让他两只手！”
“两只手？你也太能吹了吧！赌啥的？”
“手表！哎，他要赢了我的大罗马表就归他，咱说话算数。”
“大保！跟他比，他让你用两只手，不赢也不能输哇”
孙大保看看自己的瘦手，胆怯地摇摇头说：“还是你来吧，我可不行。”
大伙哄笑。
当时大保那个怂样谁不记得？眼前的他还真装出一副英雄的样子。还“做的就是做了，”你做啥了？不就是挨了两刀吗。实际情况咋样谁知道？老黑心念一动说：“来！保兄弟，祝贺你这么快就恢复健康！”说着上前握住了“大保”的手，王晓晗说了句：“谢谢！”也握住了老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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