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灯火,哪一盏属于你家
阿枫,你真的很怕老婆么?要不,那天傍晚,在你堂弟的婚宴上,你的姐妹怎么会当着众亲友的面,纷纷指责你,说你将母亲从东莞送回来,让她们照顾,你却不管不顾,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问候一声你的娘亲呢?
真是这样的么?如果真是,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看着你长大成人的。在你们家,你是唯一的男孩,其余四个都是女孩。你的父母从小就宠你,你的姐妹又何尝不一个个护着你,关爱你?
你的二姐早故,她留下一男两女,你姐夫鸡公头带崽,靠做装卸工维持生计,供儿女上学,何其艰难!可你这个作内弟作舅父的,从来没过问过他们,别说帮助,连人影也没在他们的屋里晃过。
连你父亲昔日那些同事,都来办公室找我,为你姐夫说情,说他一家四口,三个读书,生活没有保障,要我想办法为他一家办理低保。我为他一次次奔走,向主管部门诉求,连续多年为他办理了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
阿枫,你呢?你夫妇俩,在东莞工作,难道那工资,那待遇,还不如椹城么?你们也就一个孩子,负担就那么重,一个月抽不出三五百元,孝敬一下自己的母亲,让她悄悄的省下一点,偷偷的塞几块钱给自己的外孙,吃个早餐,买一支笔,几本簿么?你的大姐和两个妹妹,都知道这是割舍不去的亲情,或多或少都曾经帮过他们哩。
你那坚强的二姐夫,文化虽然不高,却能挺起他男人的脊梁,咬紧牙关,熬呀熬呀,终于将你那三个外甥,培养成材,可以独立生活,可以成家立室了。这对于他,将是一种多大的欣慰啊!
让我感动的是,当你那个最大的外甥女,刚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初始参加工作,第一次领到工资时,就买了几斤水果,同你的二姐夫来看我,她对我说:“叔公,我参加工作了,我同我爸省俭一点,可以支持弟妹读书,明年不用再为我们家办低保了,留给那些更困难的人家罢。”
现在呢,你的第二个外甥女,也长成了大姑娘,有了适合她做的工作,连你那个最小的外甥,都成了男子汉。你二姐夫终于熬出了头。你三个外甥,因为忙于工作,忙于各自的事业和家庭,为了更好的照顾他们苦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已经为他找了一个女伴,一家人常常聚会,乐也融融。你知道么?
阿枫,你知道,你大姐在港城,生活较好,一家和睦。今天我见到她时,白白胖胖的,有几分发福了,脸色红红润润。一桌人中,数她健谈。她对我说:“韧叔,我母亲在我家,生活好好的。我做女儿的,照顾自己的母亲是孝道,应该的。难得的是我的儿女和儿媳,对我母亲都挺关心,尽力照顾。我的儿媳妇,常给她买衣服,买好吃的,常抽时间陪她出去散步,让她开心。”
这时你的堂姐插话:“大姐,你媳妇真好!换了别个女子,早就给我婶脸色看,就是不赶她出去,她都要自己知趣走人,去跟自己的儿子阿枫生活了。”
也是你的堂嫂多事,接口道:“谁家的父母不是儿子养?嫁出去的女儿,逢年过节能回娘家看看,父母有病有痛探望一下,轮流照顾一下,就不错了,还要她供养一辈子么?又不是独生子女!父母年纪大了,住在儿子家是天经地义的事,阿枫将母亲送回给你们养,太不象话了!”
你大姐不听还好,一听,立马站起来,脸挣得通红,用筷子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气冲冲地说:
“我要他出钱养母亲么?我家月收入几千元,还怕养不起我妈?我恨他不懂事,不念亲情!我这样照顾母亲,减轻他几多负担?他连电话都不打一次回来,问问母亲可安康?”
或许是过于激动,你堂姐递茶给她,她连接都不接,愤愤道:“那次我们一不注意,母亲走失,我们一家和亲戚朋友四处寻找。我打电话告诉阿枫,他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回来帮找。我们将母亲找回来了,他也没回来看看,也不打电话问一声。这个粪箕有用么?”
“姐,你坐下来说吧,不要为那个粪箕生气。”四妹见邻桌的帅哥美女全眼睁睁的往这边看,便柔声细语的劝道。
大姐顺从的坐了下来,嘴里还不住地嚷嚷着:“怕什么?让大家听听,也知个好歹,知道要孝敬自己的父母,不要学阿枫那个粪箕!”
这时候,服务员将鳗肚汤端了上来,放在旋转的茶色玻璃转盘上,往摆开的十个碗舀汤,你大姐也就不再敲桌子了。
可一碗汤下肚,她又说开了:“阿枫这个粪箕,真没有血性。只知在老婆面前装狗熊,哼都不敢哼一声,就知道欺负自己的妹妹,四妹、五妹,还被他骂得少么?五妹的老公站出来,才说几句公道话,都挨他骂。不过,他还不敢骂我,要是骂我呀,我非叫我两个比他高大的儿子,将他扔下屎坑不可,管他是娘舅还是狼舅!”
她话音一落,引起哄堂大笑。你大姐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同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吃吃喝喝了。
阿枫,当我从酒家出来时,已经是满城灯火。有灯光就有家,有爱就有家的温暖。你的根,你的亲人,你的原配妻子和儿子,都居住在这座城市。而你,为了寻求别样的刺激,拋妻弃子,到东莞另寻新欢,让那个比你年轻,为你生了一个女儿的女人,管得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顾了。那个女人真的象你姐说的那样吗?抑或是你自己的原因呢?
阿枫,你真的就这般没有血性,打算一辈子都不回这座城市了吗?这满城的灯火,恐怕你已摸不着北,连那一盏灯属于你家,你都淡忘了罢?
阿枫,作为你父亲生前的好友,被你叫过无数次叔的我,哎,真不知道该对你怎样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