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表达

肥豆回到宿舍，我和卓南正在下棋。

肥豆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快乐的说，我们班分座位了，班主任把我和心月分在一桌，以前看她挺不爱说话的，没想到跟我坐一起话特别多。

我惊讶，问肥豆，真的假的?

卓南说，是你主动找人家说话的吧?心月那么安静。

肥豆说，真的，现在我们坐同桌了，不信你们一会儿问面条。

面条出去吃饭了，没回来。

他们班一个月分一次座位，肥豆上课爱说话，我们知道，心月很安静，我们也知道。所以他们分一桌，并没有什么不信的理由。

我也隐约有点开心，因为以后肥豆可以帮我给心月带东西。比如，作业本、练习册、口香糖。

我和卓南继续下棋。肥豆情绪特别高昂，刚分完座位，他很开心。

他说心月很爱干净，说她把课本摆放得整整齐齐。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听到肥豆热情地表达出来，我觉得有点新鲜。

宿舍的前后窗都开着，夏风吹得很凉爽。

肥豆接了盆水，正在门口洗头发，面条回来了。

面条去菜市口新开的面店里吃油泼面，陈雪娟和杨静都跟着去了。面条进了宿舍，杨静跟了进来，她带了冰红茶，我们每人一瓶。

陈雪娟站在楼梯口等杨静，面条招手让她过来，陈雪娟伸手拿下一个耳机，笑着摇了摇头。

她带上耳机的时候，眼神是平静的，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面条很多次想了解陈雪娟，但她每次都像这样，不动声色的拒绝。

杨静又买了本言情小说，包装还没拆。封面上画了一个男孩，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远处一个女孩的背影，长发飘飘。可能女孩要离开。

杨静拿了一个棋子，在棋盘上随意移动，搅乱了我们不相上下的棋局。卓南大叫着，女生不能进男生宿舍，面条，快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押出去。

我知道这盘棋下不完了，坐在一边安静地喝冰红茶。

杨静要抢卓南的冰红茶，卓南干脆躲到上铺的床上，样子就像个被家暴到一半的小孩子。

杨静看抓不到卓南，直接把棋局搅乱，拿着她的小说扬长而去。

宿舍里只剩下洗发水的香味，肥豆站在门口，用毛巾擦头发，阳光灿烂地撒在地上。

陈雪娟和杨静慢腾腾地走向女生宿舍。楼层上洒满了阳光。正是午休时间，校园里特别安静。

面条说油泼面真好吃，给我们热情地推销。我和卓南都很相信面条的话，因为每次跟他去吃面，从没有失望而归过。

肥豆对着镜子，照自己的面容和发型，口中喃喃自语。

我觉得肥豆的发型很难看，像小学生的头发。面条跟我的想法一样，并且他很早就开始留长头发，开始自己搭配衣服。

肥豆躺在床上，问面条，有没有好点的理发店。

面条说，我表姐的理发店就不错，怎样?

肥豆说，改天带我去剪个头发。面条答应周末就带他去。

我躺在床上，衣服乱扔在枕头边上，忽然想起心月很爱干净这句话，然后伸手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肥豆躺在床上，用手举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宿舍里静悄悄的，卓南和面条好像都睡着了，一个冰红茶的空瓶子被风吹着在地上滚动，发出叮叮咚的声音。

细微的响声，反而表达出环境的安静。

肥豆可能也表达了什么，在一个躁动不安的夏天。可是我当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