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村子
最近老家村子拆迁,大家在赔偿方案中选房或选现金来回徘徊,从不同消息源听到拆迁的进度,村子即将消失,决定回去看一眼。
拆迁进行时
进村的路上,已经有些房子被拆掉了。走到上坡的部分,一眼放到的是开阔地,而之前是不同人家的院子,迅速感受到了拆迁的进度。
再走一百多米就到了自己家的二层楼房子,只是如今只剩了待拆迁的壳子,家里已经搬空,走在每个房间都能激发过去的记忆。上到二层仍然能看到邻居家的椿树,仍是印象中那般大。西边能看到拆迁与高铁建设仍在进行,儿时通过西邻居空院子进家,如今已经成为一片空地。自家院子里的熟透的丝瓜,仍然悬挂在半空等着被采摘。
出了家门再往西走,距离上次回村高铁建设进度又前进了不少,以往村里又大又深的池塘,已经被填平,以前要绕一段路能到达的地方,几步就能到达。西边已经拆的看不出以前的胡同,从平地看,村子显得很小,没几步就走到了西边尽头。
老院子回忆
已经辨认不出以前的胡同,找到姥爷家的胡同,闭着眼都清楚胡同里每家建筑和大门,过去十几年大概只来过一两次,时间就像静止一样,姥爷家两个大门仍然是以前的样子。
那院子后院大门处以前养了一头毛驴,用于耕作和运输。偶尔没有需求时候,便将驴栓到外面让它自由吃草,偶尔有村里人来报信,驴惊了驴跑了,姥爷便去找驴,每次总能找回来。春去秋来,总要准备一把铡刀,为驴准备过冬吃的干草,填满整间房子。
前段时间,遇到一个甘肃的朋友,询问其是否觉得电影《隐入尘烟》是在虚构苦难,其表示这就是甘肃张掖那边真实的农村生活。儿时的生活也是如此。
靠南的正房要更老一些,但也是砖房。儿时住炕,屋子里烧火炉,二氧化硫的味道虽然刺鼻,在冬天仍然比外面温暖很多。屋子里有个喝水的瓮,因为没有随时随地有水的自来水,通过瓮囤水便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小时候觉得冷水比热水好喝,清水比茶水好喝,如今人到中年已经大不一样。
北边院子里有厨房,大锅与风箱很适合烧柴火以及做大锅饭,无数次姥娘做好饭,过来吃饭后又回自己家。儿时北边土坡上有几棵枝叶茂密的树,一遇到大风天风声很大,有次晚上一个人在姥娘家,姥娘他们晚上出去浇地,一度觉得自己还比较勇敢。姥爷他们一直很勤劳,对有限的土地精耕细作,奈何小农经济生产力有限,一直处于温饱水平。
村中百草园
走屋后的路,顺路走到老宅所在的胡同,有两个人交谈,凑近一看也是认不出。很快到了老宅,印象里老宅从儿时就已经屋顶坍塌,只是前几年为了拆迁多些补偿才装的顶子。
这个院子因为没有人住,印象里一直杂草丛生,偶尔在屋里的土炕上看到了一些药瓶和药罐,想是早年也经历过生老病死。院子一直作为堆放杂物的空间,以前有很多用不到的木头堆积,院子里有一棵果树,已经不记得是枣树还是其他树。
在自己家和姥姥家两点一线的路上,有两条路,一条村中干道,一条是屋后土路人相对较少,这是儿时内向不善言辞更喜欢的路,偶尔顺道来趟老院子逛一逛。
村里越靠西这样的院子越多,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很多胡同整条都变成了这样的院子,空无一人,大家都很普通,普通到没有人刻意关注和提起曾经存在的某个人。人也就在这样时间推移下,逐步消失在村子的历史中。
高铁站进度
过去一百年,家里的老宅从二层楼到分割成两处宅院,到父亲这一辈又合并一处并重新盖起了二层楼。如今即将被动彻底城市化,订阅制的房子和永久的宅基地显得极大不同,村里群时不时有不希望搬离故土的感慨。
高铁南站正在修建,近距离看到高铁站主体建筑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旁边村子并没有拆迁,看到熟悉的路和胡同,想起儿时到附近村子上学,冬天雪后会走麦地踏雪抄近路,来年春天仍不影响这边庄稼的丰收。
秋冬时节,北方显得光秃秃和寂寥,再伴随即将消失的村子,心情低落不可避免。但仍不妨考虑,过去回家少,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路上时间长,高铁建成后,将大大缩短回家时间,这不就是进步嘛。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