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子妇

2017-07-30  本文已影响0人  闲人1368

今日偶读《古诗十九首》,中有: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思不归,空床独难守。又读《昔昔盐》,中云: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于是我深有感触,遂偶发奇思,现谱之成文,供诸君一看。


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日的太阳还在苟延残喘,余辉洒落大地,昏黄的天空下,是一片稀稀落落挂着黄叶红叶的林子。疏忽间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郊外的山林仿佛披上了一层纱帐,而此时又越来越暗,渐渐地已经看不到远处的景象了。

红玉凭栏远望,心中波澜不惊。她早已习惯了,或者说,她的心早已死去了。晚风习习,红玉还穿着青纱白衣,衣角随风扬起,几缕接近鬓角的头发也这样飘曳着。

“夫人。”红玉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那是红玉的贴身丫鬟小翠,“现在天气凉了许多,要注意保护身子。”

“嘻嘻,小翠学会疼人了啊。”红玉回头笑了笑,又说:“再等等吧,吃饭了就叫我。”

“夫人,真的要注意保护身子啊。这一着凉,如果倒下了可就麻烦了,我的妈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红玉有些同情地看着小翠,说:“可怜的孩子,不要说了,回屋里休息吧。”

“小翠不伤心,能够陪着夫人小翠很高兴呢。”小翠轻轻地扶着红玉,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的纤纤细手给撕开。说话间两人就进到屋子来了。

“哦,是吗?你不觉得在这里做事处处都是约束,哪里都不能随心所欲吗?”

“小翠不懂得这些,小翠以前家里穷,一天到晚都要做工,早上天未亮就有睁开眼开始料理家事,晚上要到很晚才能休息呢。现在能够伺候夫人,是无论如何都很幸福了呢。”

“真是可怜啊。”

“夫人的身体才是最可贵的呢,夫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爷他着想啊……”

“够了!”红玉歇斯底里地喊道:“谁让你提起他的!”

“夫人,我……”小翠吓坏了,身体在颤抖着。

“你走,不要让我看见你!”

红玉的面色变得半红半青的,但终究冷静下来,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说:

“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是。”小翠不敢再吭一声,小心翼翼地关上阁子的门,退了出去。

红玉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两行泪,任由泪水滚过她圆润娇秀的脸颊,她感受到脸上的瘙痒,用力地把它擦干了。三年,三年了,自从嫁过来那夜后她三年没有见过夫君了,她还记得第二天未到中午的时候,自己的夫君离开了,连跟自己一声告别也没说。

一想起往事,红玉就忍不住发抖,自己到底是思念,还是痛恨?她说不出了。她只记得在娘家小时候念过的那一句诗:半是思郎半恨郎。她此刻能完全理解这句诗所蕴含的内心的悲痛,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念着念着,泪水又滑下两行。

“为什么?”红玉大声地喊了出来。

夜幕彻彻底底地降临下来了,整个阁子被笼罩早黑暗当中,除了红玉的悲恻的喊声,四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寥。


在饭桌上,红玉一声不吭地吃着饭,旁边坐的是老太太和只比她小一些的小姑。

小姑很调皮,从吃饭起就时不时地盯着红玉看,红玉只觉得心头被盯得发慌。

“我怎么了嘛?”红玉问,“怎么往我脸上看,又没有贴着金子。”

“嘻,嫂子是没有往脸上贴金子,但是你脸上有泪痕啊。你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呢,我早就不哭了!”小姑说。

红玉闻言,脸上霎时红了,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出来吃饭时没有仔细洗个脸。她装着无事的样子,说:“哦,快吃吧。”

老太太这时开口了:“红玉你恨我儿吧?”

红玉连忙答道:“我哪里敢恨夫君呢?我只是挂念着他。”

“那就好。女儿家嫁了以后就要守妇道,哪怕生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说错了一句话,都会落得十里恶名。将军府的人,我是不容许别人说坏话的,正所谓空穴来风,我们自己没有一句不光彩的话,又怎么会惹来骂名?”

“是的,婆婆说得有理。”

“我不管你以前家教如何,但在我们将军府,你就要严于自律,你莫要做出对不起你夫君的事情。”

“红玉不敢有此念。”

“我也只是做个提醒罢了,我们李家好歹也是传承两百年的名门,现在我儿担任大将,可容不得名声受损。”

“红玉知道了。”

接下来,一桌人又继续默默地吃起饭来。烛光隔着灯罩照射到红玉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是那样昏黄而枯瘦。

饭后,红玉向老太太请安后又回到了自己的阁子里休息。

红玉解开发髻,任由纤纤长发披散在背后。反正也没有人看,红玉心想。可这一想起来,又忍不住锁起眉头了,自己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吗?整天只有睡觉与吃饭两件事可做,连出去游玩两三个时辰也要被责骂,还有什么乐趣呢?

以前她总是嘲笑野史逸闻里面的青楼名妓,认为她们自恃年轻貌美,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一时的快乐享受,殊不知人老珠黄无人可依时,再想嫁人却是无人要了,最终不是孤老终生的就是出家为尼,倒不如年纪轻轻找一户大家大户嫁了去,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何须过得心里没底的青楼生活?

现在她反倒有些羡慕这些青楼名妓了,过着奢华写意的生活,能够恣意游玩,无拘无束,真不知比这里孤独无趣的生活好多少倍。哪怕待年青韶华过去了,自己一死也可以,反正到了那时已经体验过世间万种风物,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反倒永葆青春容貌,留下后人思慕。

红玉照着镜子,当真可惜了自己的秀美容貌。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起了数缕皱纹,眼中无光,脸色发黄。这真的还是我吗?红玉心里没底。

红玉只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渐渐消失了,她宝贵的三年青春,竟然就在这个苦闷的地方孤独地度过了,只留下时间流逝的痕迹在自己的脸上。容貌,一直都是女人最大的资本,而现今红玉觉得自己已不剩多少了。

夜,还是那样的漫长。


当鸟儿的喧闹声吵醒红玉的时候,窗外已通通是白光了,尽管还不太强,却把刚起床的人刺得眼睛疼。昨夜的雨已经完全干了,而床褥上却还湿了一片。

红玉呆滞地望着窗外,薄唇色淡,缓缓吐出两字:“命也。”

翻身起床,红玉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喊:“小翠——”

小翠闻言即来,手里捧着一盘温水。她向红玉请了安,说:“夫人请先洗脸梳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翠。”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红玉一边拿起浸泡温水的毛巾,一边问。

“回夫人的话,今日是初三。”

“对了,初三啊。我堂妹今日要探望我呢!”

小翠只是笑笑。

红玉自然察觉到小翠今日的异常,她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没有以前那样亲近。红玉在心里暗自悔恨,肯定是自己昨晚大发怒火吓坏了小翠,自己真不该为一句话就大动干戈,不是皇帝却像个皇帝似的。

“小翠,昨晚的事对不起了。你知道,我……”红玉欲言又止。

“夫人不要自责,是小翠太愚笨。”小翠低着头说,“不知夫人心里难受。”

“好了,小翠,帮我梳理下头发吧。”

红玉的头发像蚕丝一样,无可挑剔的纤细与柔顺,一直垂到背脊上,因为这一点她早已在士大夫的族群中出了名。小翠拿起木梳子,从上而下小心地梳理起来,生怕扯掉一根头发,仿佛那是对艺术品的不敬,更何况红玉今天是要接见客人。

时间慢慢地流淌,很快到了日中时分。

红玉在妆台静静坐着,对着铜镜仔细地抚摸着自己脸蛋上新生的几处瑕疵,恨不得将它们抹掉。

“夫人,客人来了。”小翠急急忙忙地进来传话。

“好,我马上下去正厅。”

当红玉来到正厅上时,堂妹已经在客席坐着,与老夫人聊着天。

“红玉向婆婆请安。”

老夫人笑了笑,说:“你们姐妹俩聊着吧,好好招待客人,不要失礼了。”说完就慢悠悠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妹妹给姐姐请安。”堂妹也矜持地行了个礼。

“好,妹妹今日到来怕是辛苦了吧。去姐姐的阁子里休息一下吧。”

转眼两人就到了红玉的闺室里,这座阁子不高,但很是宽敞,梁枋之间装饰精细。堂妹在四处赏看,到了看台上又凭栏远眺,郊野纵目,可以看到远方的山川。

“哎呀,姐姐这里住得可真好。多美的风景啊。”

“好什么呀,姐姐快闷死了。”红玉没好气地回答。

“哦,姐姐怎么了?”

“嫁过来时我还不知道,现在可算是怕了,嫁个将军就是守活寡。”

“不会吧?”堂妹瞪大了眼睛。

“唉,自从嫁过来那一晚,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将军他人了,整天呆在这个宅子了,连出去游玩都不行,人都憔悴许多。”红玉指着自己的脸,说:“本来还不想说,你既然问了,那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

“姐姐不要想着这些嘛,姐姐你想啊,嫁过来这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了。”

“衣食无忧有什么用?我宁可吃点苦,也不想内心压抑着、寂寞终日。”

红玉又接着说:“你不懂得这样的生活有多么痛苦,处处受到约束,也没有人能在床边陪伴你,给你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你看我每天跟婆婆小姑这些人相处,哪里有一种亲近的感情在?我仿佛就是个客人,而且这个客人为了得到安顿还失去了想做的一切。

“如果还能再选择一次,我真的不会嫁到这里来。”

堂妹笑眯眯地,拉着红玉的细手,说:“姐姐不要说这些了,我跟你说说我其他姐妹的事情吧。”

“嗯。”于是两人转开了话题,谈起她们这一辈人近来的情况。红玉觉得,能有一个亲近的人陪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两人亲密地交谈着,不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如白驹过隙,当分别的时候红玉还感觉堂妹只是刚刚到来的。

“姐姐,我走了,请姐姐保重。”

堂妹回头挥手,向红玉做了告别。斜阳曜曜,给地上万物生灵抹上了一层金漆丹彩。

眼见相似的告别场景,红玉又想起了三年前将军的离开,自己亲近的人走了,又把自己留在了这样一座“陌生”的家庭中,留在了清冷寂静的阁子中。想到这里,红玉不由得怨恨命运造化。


在皇城的西郊,四处都是狭小密集的屋子,但有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宅子坐落其间,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格外显眼。

那是御林军王都统的府邸,但王都统平时很少在这里,这里一般他的家人住的。王都统原本只是一个小旗,而后来渐渐立功升上了现在的官位,他的发迹史说起来要花费好一番功夫,反正他几乎成了西郊家喻户晓的人物,惹来许多人的羡慕。

王都统有一个小儿子叫纳,十八岁出头,生的倒是俊朗,王夫人想要为儿子张罗婚事,四处托媒人询问。然而一些地位相近的门户却嫌王家是暴发户,另外一些小家小户虽然争着来,但是这又轮到王夫人不满意了。就这样,王纳等了大半年都没能找到妻子。

这天秋雨又至,这场雨却是很大,咆哮着冲刷着地面。王纳徘徊着,又忍不住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冷不丁冒出一句:“唉,这可如何是好?”

“兄长为何在此独自作闷?”

王纳问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结拜兄弟陆三——其实说是结拜兄弟,不过是一个最亲近的猪朋狗友罢了,陆三并非士族子弟,其父是做买卖的商人,他们家虽有钱,但实际上无权无势,因此陆三甘愿亲近王纳,巴结他。

“哦,贤弟几时来了?”

“中午便来了,一直陪着夫人谈话,现在才来看哥哥,但愿哥哥莫怪。”陆三脸上古井无波,给人城府极深之感,问:“哥哥到底摊上什么事儿了?”

“不是什么事儿,只是还未娶妻,母亲年纪又大了,家里有很多事务忙不过来,我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但大半年来一无所得,很是焦急。”

“真的是这样吗?”陆三笑笑,打趣道:“恐怕是哥哥寂寞了吧,想要尝尝男女之欢?”

“贤弟莫开玩笑,你帮哥哥我想想办法好啊。”

“其实愚弟已经为哥哥找到了一个极好的人选了。”陆三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王纳一听,连忙问:“谁?”

“就是户部赵侍郎的女儿红玉呢。”

“呀!我还以为你想说谁呢,她不是嫁给了将军吗?我王家哪里敢惹他们?”

“哎呦,既然我告诉给哥哥了,自然是有道理的。哥哥知道我的夫人是谁吗?就是红玉的堂妹。她前些日子去将军府拜访,花了好些银子置办礼物,她回来跟我说将军去了将兵,三年没回来,现在红玉寂寞难耐,恐怕早有另择人家的打算呢。”

“哦,难道贤弟有什么办法?快说给哥哥听听。”

陆三微微一笑,说:“既然女方有心脱逃,只需要让将军府的人厌恶她,将她逐出将军府,赶她回娘家就可以了。剩下的,我们只要好好地上门求亲就可以了。出嫁了又被遣回家的女人,恐怕没有多少人会与你竞争了。”

“红玉夫人确实美名远扬,我早已心向往之,如果果真可求,我自然高兴!”

“哥哥放心,这件事只管交给弟弟做,弟弟我只消四处发放谣言,就可以让将军府的人受气了。”

王纳点了点头,说:“好,这件事哥哥就放心交“儿女”给你做了,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不会忘记你的帮忙的。”

陆三哂笑说:“哥哥只管等我消息就好。”

陆三回去后,马上张罗好事务,安排了几个家丁去皇城各个街巷花钱让三姑六婆编造是非。不出几日就传遍了皇城上下,一时满城风雨,红玉成为了世俗口中的红人,说什么红玉背着将兵在外的丈夫四处风流的话。

这个时节晴朗的天气并不多见,天空愈发混沌昏暗了,一场更大的秋雨在酝酿中。


自打堂妹拜访后,红玉又过着郁郁寡欢的日子,算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又是一场潇潇暮雨,晚来风急,直卷玉楼。这一次红玉不敢出去看台了,门窗全都紧紧地闭上。风雨交加,拍打着阁子,红玉有些害怕,她大喊:“小翠,小翠!”

风声雨声很大,红玉的声音被淹没了大半。许久她才听到我们有声音传来,那是个丫鬟,却不是小翠的:“夫人,小翠被老夫人叫去了。夫人你有事情可以吩咐我来做。”

红玉心烦气躁,大喊:“不用了!”

“我就在外面,夫人有需要尽管叫我。”

红玉畏缩在被窝里,听着外面风雨在咆哮,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忽然很想念夫君,有一个枕边人会让她安全感大增。但是,哪怕她再渴望,事实终究是事实,她孤零零地熬过了这一夜。

当雨声渐小的时候,红玉也折腾了好长时间,终于在疲累中昏昏入睡。

在梦里,红玉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回来了,手里拿着红缨盔,在她的面前跪下,说娘子对不起,我离开了三年,现在我被调回朝廷文官了,以后不会离开你了。红玉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失声说道,我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就好了。

哭着哭着,觉得一阵强光射进眼睛,射得她好疼,她连忙大喊,夫君帮我!但是没有回应,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眼睛越来越疼,汗水不住地外涌。

霎时间,她睁开了双眼,原来那是梦!她的汗水冷冰冰的,身体还是那样的沉。外面的雨下了一夜还没停。

“小翠,小……”红玉还没喊两声,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小翠蹑手蹑脚地进来了,一见红玉咳嗽,连忙上前扶起她来,说:“夫人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

“小翠,你这个乌鸦嘴,我……”红玉又咳嗽起来了。

“夫人要注意身子啊。现在就应该先把病养好。”

“我不下床了,你去请大夫来吧。”

“好的,如果夫人不想起来,我就去和老夫人说一下。”

“说什么?我不下床……咳咳……还要经她允许?”红玉很生气地说。

“不是的,老夫人本来是要今天叫我等夫人您起来,然后让您过去她那里。”

“还要你来通报,不能等到吃饭时见面再说?……咳咳,原来昨晚你是这样走开了,我要过去看看是什么回事。”红玉说,“小翠,扶我起来,我梳洗打扮一下。”

“可是夫人,身体为重啊。”

“快去帮我准备温水啊!”

“是是,小翠马上就去。”

当红玉梳洗完毕,就和小翠拖着自己的身子,吃力地往老夫人住处的大屋里去。

“夫人没问题吗?”小翠有些担心。

“去吧。”


当老夫人大屋的雕花大门被打开时,红玉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大屋里面被寂静笼罩着。

“红玉给婆婆请安。”红玉让小翠不须扶着自己了,亲自上前行了个礼。这一会儿,她感觉身体冷冰冰的。

“起来吧。”老夫人淡淡地说,“你知道最近外面传来了一些话吗?”

“红玉足不出户,因此不曾耳闻。”

“那好,周妈,把事情说给她听听。”

老夫人身后的一个中年妇女走了上前,说:“我这几天出去买菜,发现现在到处都在说我们将军府的事情,说什么少夫人耐不住寂寞做了对不起将军的事情,还有说将军狠心不管妻子的,说少夫人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连我一个下人都觉得丢人啊。”

红玉身子吓软了,登时就要往下倒,还好小翠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一把扶住红玉没让她摔倒。

红玉顾不上这些,急着解释:“婆婆你可要明辨啊,红玉根本就足不出户,何来对不起将军一说?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针对我们将军府……”

“够了,我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你整天嚷嚷着想出去走走,难道就是这个原因?”老夫人说,“我早就跟你说我们将军府的名声不容亵渎。”

“不,不是的,我……”红玉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尽管自己是清白的,可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辩解还有用吗?

“我要逐你出去!你不配为将军府的人!”老夫人拍案大喊。

红玉本来就病重,又受这么一惊一吓,终于失去了意识,直接软在了小翠怀里。

“把她带走,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大屋又是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寂静得令人窒息。


红玉醒了,窗外的雨刚好下到了尽头,地面还是湿漉漉的一片。

红玉满眼都是泪水,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场悲剧。

她自言自语着:“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名声都扫地了,我还有脸见谁呢?最终不过是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独自一人苟活下去。还不如死去了罢。”

“我的一生,就是孤独。”

当黄昏时候,老夫人亲自前去察看,只见红玉身体垂挂在一段白绫上,两脚离地尺余,一动不动,翻着白眼。

“啊,自尽了。”后面几个年轻的丫鬟惊叫起来。

身旁的案上,压着一张纸,写着:来世莫为荡子妇。

几天后,红玉自尽的消息传遍全城,大街小巷里的百姓人家又开始怀疑起红玉传言的真实性,有人说红玉是烈女,也有人仍然说红玉是事发没脸活下去,是活该。

当陆三把事情告诉王纳时,王纳很惊讶。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可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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