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的忧愁都藏在这里的

细柳如缕,春风浩荡。
我望着窗外明媚耀眼的春光,心里止不住有种想放下手头一切,一走了之沉醉自然的冲动。
我热爱春天的绚烂多彩。当大地回春,柳绿花开之际,脱下捂了一冬的厚厚冬装,换上一袭轻柔飘逸的风衣,沐浴在柔和而妩媚的阳光下,看看杨柳泛出的浅绿,听听鸟儿啁出的啼鸣,任清风掠过发际,心儿畅快得想要飞上云端。
可是,我不能啊,我舍不得丢下手中的活——我还要给我的心上人写文呢,我要跟爱看我文章的读者唠嗑呢。
人的灵魂是个很难喂饱的怪兽,它吃得精不说,还挑食,一点马虎不得。每当我把喜怒哀乐告诉读者,我的读者朋友们都快快地送来了呵护备至的安慰,那可是真正的人间四月天啊。难怪古人都用诗词歌赋抒发性灵,慰藉人生。
踏春出游是很有趣,特别是猛然间发现一株小草顶破僵硬的地皮,露出柔弱纤细的芽颈,嫩嫩地沐浴着阳光,在微风中招摇,仿佛看见一温柔轻盈的少女如出水芙蓉般刚刚沐浴更衣后,正在轻松自在地小做歇息。
白居易描写西湖时说“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只要在和畅春风下赏春游景的人都不难生出这种感受。美则美矣,但是大自然的美是能愉悦我们的身心,但它只能低层次地满足我们的感官需求,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人类精神空虚寂寥的顽疾。心灵上的需求只有精神上的良药才能做到药到病除。
柳宗元当年在永贞革新失败后,被朝廷贬谪到偏僻荒凉的广西柳州做有名无实的地方小官,内心愁苦不堪,万千孤独无人述说,他就常常寄情山水,足踏荒野,探奇访幽,述天下之美景,浇胸中之块垒。
但是,愁绪就是一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情感,它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不开心了,头一摔,手一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能把痛苦和郁闷都赶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痛苦那么容易摆脱。柳宗元、欧阳修、苏东坡……等一干大家都是游山玩水的好手,可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表达最多的却是痛苦、彷徨、无奈和对人生无常的感叹。
柳宗元的《小石潭记》,虽笔力雄健地把游鱼戏水刻画得妙趣横生,但最终落笔还是在孤独寂寞的困扰之中。他在《江雪》中描绘出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画面,充分抒发了难以派遣的孤寂。
苏东坡的《赤壁怀古》惊艳了古往今来无数文学仰慕者,但他在文末的一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还是把爱他的读者推到了忧烦愁苦的境地。
人生多烦恼,谁也逃不了。“人生不易常八九,能与人说只二三”。烦恼是人生的常态,它是上帝打在人身上的烙印。只要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论你是富贵抑或贫贱,烦恼都会如影随形,片刻不会离身。没钱的为钱愁;有钱的怕别人算计他的钱;多情人满世界寻找真爱;失意者愤世嫉俗;位贱者想往上爬;位高者慨叹高处不胜寒……就像范仲淹说的“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矣?”
恐怕,我们一般人也没有他所提倡的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远境界,那我们就只好躲进小屋,舞文弄墨,隔着屏幕,与千山万水之外从未谋面却在精神上能够神交的读者朋友来一个以文会友,文善其身,文达天下吧!
也别忘了在眼干心枯之时,出去走走,因为外面春光正好,春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