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与康斯坦丁
伊万诺夫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算上今天,他连续两个礼拜没有跟热牛奶和烤面包打交道了。他不是要求高,是没有明确的目标。当然,他心里肯定着急——两里外的房东老头西恩三天两次催房租。交房租这种事情,没人能同情,而且没人能帮得上忙,就像谈恋爱一样,失恋的痛苦只有自己一人知道。伊万诺夫觉得过得好悲哀,可是他的境况再怎么悲哀,也无法像康斯坦丁不但工作累,而且还伤害自己的身体那样郁闷。
拿资本家的钱不容易,多多少少需要付出代价。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比起第一次,康斯坦丁这次喝得有点过火。然而又没有到真正意义上的醉,最起码他还知道打电话给伊万诺夫到楼下奈利超市接人。
对于喝醉酒,伊万诺夫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他以前有过几次醉酒经历,是因为失恋,后来直至现在,他再也没有因为爱情而喝酒了。在工作中,他总会告诉别人他酒量不行,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喝醉简直生不如死。
现在康斯坦丁的状况不算太糟,据他自己发酒疯说已经吐了两次,当然他是出于工作需要才喝酒,不像伊万诺夫一样傻,为爱买醉。
本来,伊万诺夫先睡了,是电话吵醒了他。接康斯坦丁回来后,他竟睡意全无。四周静谧,旁边住的西伯利亚妇孺早在午夜十二点钟闹过一次,现在已褪去烦躁的心情。楼下卡路丝太太要是白天听到康斯坦丁的吵声,非燃起柴火熏死这只可怜虫不可。隔壁401房玛格丽特家的欧洲犬,是他丈夫大卫跟她吵架后妥协从二手宠物市场用五十俄币买回来的礼物,有几次走错房间,让伊万诺夫和康斯坦丁甚是懊恼,现在就只有这该死的欧犬还旺旺犬吠。噢,最近南茜心事重重,她男友派皮诺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半个小时前刚刚撤离楼下咖啡厅,她喜欢听爵士乐和从未恋爱的汤姆,现在她灯为派皮诺开着。除此之外,连西面的高加索山脉的蚊子也来作遂。
康斯坦丁进了房间就瘫软在地板上。干干净净的地板是伊万诺夫晚上无所事事拖的。楼下的霍雷肖总说他的房间不干净,现在霍雷肖早已睡去,只为赶第二天八点半的班。其实霍雷肖今天也喝了酒,他回来本想找康斯坦丁聊天,全身红彤彤,极像参加了维多丽亚第27大街的人体彩绘。他喝酒是因为部门聚餐,身体像温室效应下的南极冰山即将要融化。
霍雷肖全然不知道他睡下去的事情。现在康斯坦丁说完酒后话,引起一阵小小的波澜后,也在安静中睡了下去。伊万诺夫刚刚取出叶卡捷琳娜二世河上游的大叶茶,这茶可以解酒,看到康斯坦丁没有动作,只能先放着了。他卷起了新西兰姑妈家的兰巴斯香烟草,吧嗒吧嗒抽起来。
他们的前途应该是一片光明的,可是地面渊面黑暗,就像此时的黑夜永无止境。如果要有光就有光,那该多好。但,伊万诺夫相信三个小时后太阳会在东方升起,那时便有光了。
他放下贝加尔湖旁买的细手工缝纫的窗帘,关上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