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回的时光——童年逸事(2)打野食
民以食为天,填不饱肚子可是天大的事。我们没有经历过非常时期的大饥荒,还不至于到饿得皮包骨头的地步,但都知道饿肚子是非常难受的。于是打小起就会寻找一些可以补充能量的食物,多数是野生植物,暂且称之为打野食吧。
荠菜春天就是挖野菜,可以吃的野菜不少。最常见的无非就是荠菜、马齿苋(本地称为马仲菜)、香椿、黄花菜、苦菜、蕨菜等,有些野菜需要经过加工才能入口,有一些是可以直接吃的。开春后万物复苏,茅草在长叶之前会有茅针先钻出来,茅针我们当地人也称它为“狗颠”(音),采摘时捏住露出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拔出来,剥开外层的绿皮,就露出洁白的包蕊,填到口里咀嚼,甜甜的,柔柔的,透着淡雅的清香。茅草一般聚生在地垄边的坡上,或者旱沟的沟底及两侧,采茅针往往是找到一个地方,就可以收获好多,三五个小朋友聚在一起,边剥边吃,吃不下的就带回家,大人小孩都喜欢吃。茅针顶端一开口就不能吃了,老了咬不动,于是就挺拔地长成茅草花,茅草花也是白色的,连成片的话风一吹也是摇曳多姿。
茅针秋冬季节为了防止茅草霸地,大人们总是要把地头的茅草斩草除根,茅草根扔的满地都是,茅草根样子有点像鱼腥草,口味是甜的,咀嚼时会流出甜的汁液,把甜汁吸收完就把渣子吐掉。每当大人整地时,我们就去捡粗壮肥美的,抱到河边摘洗干净,然后慢慢享用。
茅草根林地陡坡处或者地边的沟沿,都会有小野蒜,学名叫“薤”,佛教里讲究不吃“葱韭薤蒜”,其中的薤说的就有它,我们当地人称它为“贼蒜”,吃起来辣辣的,蘸酱吃很对味,也很下饭。蘸酱吃的菜还有苦菜和黄花菜,有些人说鲜黄花菜有毒,我吃了却什么事都没有。
薤(贼蒜)刺槐在当地也是比比皆是,槐花飘香的季节,也是展示我们小毛孩爬树技能的时候,地边的小槐树上也有零零散散的槐花,都被下地干活的大人顺手摘走了。高大的刺槐树上密密匝匝全是白里透红的槐花,那时没有养蜂的,不少野蜜蜂就嗡嗡响着在采蜜。要摘取高树上的槐花有两种方式,一是借助长杆,要么绑上镰刀,要么斜绑上直棍或铁钩,用来弄断细的枝杈,破坏性比较大。我的方式是直接爬到树上,想摘哪束摘哪束,在树上就挑开的正好的槐花,塞到嘴里,满口槐花香,津津有味吃个饱。不过有些人生吃槐花会过敏,症状就是肿脸。所以常规吃法是把槐花洗干净用开水淖一遍,捞出控干水分,用来做包子或者做槐花小豆腐都不错。
洋槐花榆钱和榆树根也是我们的美食,榆钱就不必细说了,榆树根主要是获取页岩缝里长出的小榆树,树苗看起来不大,但根系很发达,这种小榆树根都非常厚实,吃起来口感也好。把住小榆树一使劲,周边酥碎的页岩就哗啦啦滚落,又粗又长的榆树根就到手了。
桑葚桑树地里的桑葚也是我们喜闻乐见的,青的、红的、紫的、黑的都不嫌弃,桑园是开放的,桑葚成熟季节好多人在里面寻找熟了的桑葚,无奈狼多肉少,见到发红的就摘了,很难见到紫的或黑的。不像现在,专门的桑葚园只有熟透了才开始采摘,市面上就全是紫黑色的桑葚了。
小野枣到了秋天,各种小野果也是美味,有一种浆果红红的小珍珠一样一簇簇的,藤蔓和叶子有点像葡萄,不过都是匍匐在地上蔓延,不知道学名是什么,我们叫它“婆蟠”,果实熟透了非常甜,很好吃,现在已经见不到了。地边的黄毛棘枣有酸的有甜的,采摘时经常时常会被棘刺扎手,不过也不怕,大兜小兜装满酸甜的枣子,也满满的幸福。瓜蒌也寻常见,吃起来有点像茅针的味道,也是一旦变黄就老了,没法吃了。
大自然对人是厚爱的,只要你不挑食,总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