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随笔

　　右手臂尺侧，肘横纹下四寸的皮肤，长了个斑丘疹。一片范围约四厘米的潮红中央凸起一个黄白色丘疹，抚之碍手，触之有痛感。衣袖摩擦下突然发现的，不曾忆起有什么虫子咬了，看起来也不像过敏的皮疹。过敏会痒，且不痛，而它痛而不痒。中午涂之以地奈德乳膏，肿痛之势稍有减轻。

　　地奈德乳膏是弱效的外用激素类药膏，安全性尚属良好，甚至可用治新生儿脸上的湿疹，但不能长期涂脸便是。激素类药膏说是不用于皮肤薄嫩之处，长期使用容易导致皮肤紫纹，我早已领略过其如此之副作用，但当皮肤痒不可耐时，也再无意局部皮肤颜色如何变化，只求其歇痒为妙。不过，仍不过长久使用，紫纹尚可忍受，倘或皮肤吸收较多激素进入体内，致使满月痤疮脸、水牛背那就再不敢揽镜自照了。

　　当初刚踏入医学院，学习人体解剖时，兴奋不已——不是兴奋于人体结构——是为自己弄懂许多身体专业名词而兴奋，我想这委实可帮助我写作了，能更加清楚地描写人体部位。帮助自然是有的，不过没有很大，写作不通的原因大抵因性格的耽误，而与是否了解解剖学无关。你见我花好些时间在写作上，又没有进步，暂且别嘲笑我吧，江山易改，性格难变，我确实没好的法子了。也读了点书与文章，不曾见过我这种性格缺陷的人能在写作上有所成就的。

　　正因是缺陷，因而要写作来救赎。我只要想起这回事儿，总还不至于破罐破摔，完全放弃了希望了。像什么婚姻爱情，假如没有写作促使着我欲体验一番究竟如何，以我性格之缺陷，终我一生形影相吊也不是玩笑话。我大抵渴求常人的生活的，只是性格缺陷太大，委实难以维系这种渴求。乌龟经常缩进壳内，含羞草总是聚拢叶子，那便是我的形象了。

　　也常想，我这种烂性格，实在够不着写作，完全是无缘的。还好读了些书，读了史铁生。从他的文字里找到了，像我这样的人花时间写没用的文字的理论依据。从此我有些底气继续下去，只是不能以之谋生罢了。

　　写作的目的大概一是谋生，二是心魂的救赎。做到其中之一。即能保持长期写的热忱。史铁生是两者都做到了。我只需做到后者即可了。

　　近日随便翻了翻一本常见的植物图鉴，开篇前几页介绍植物分类的知识，什么乔木灌木，什么单叶复叶，什么对生互生的。看这些知识好像曾在我脑海出现过一样，非常熟悉。稍作回忆了下，原来是高中时就因想提高写作，提高描写生活中各种花花草草的能力，去读了读植物学的知识。如上面学解剖差不多的目的。

　　然而终究没什么长进。每天上下班经过医院后门，抬眼就能看到一棵常绿乔木，叶是卵圆状的，呈互生，没有看见花朵和果实——亦或是以前未曾注意。我只步行回家时望了两眼那树的干与叶，想在那本植物图鉴上寻找名号来，终不成。